奇花纷纷坠落。早有好奇的小厮丫鬟们赶上去,拾宝贝似地捧起来,献到案头。宗楚客的一名小妾眼尖嘴快,叫道:“啊,这天界之花原来是许多花编成的呀,怪不得这般大!哎哟,相爷,这都是咱园子里的紫牡丹呀,这是紫牡丹,这是深浅红,这是花白檀……”
众人这才看清,怪不得这些天花大者如车轮,原来竟是许多牡丹编扎而成。再转头看时,廊间檐下,许多牡丹已空,厅前那两株从慈恩寺移植过来的异种紫牡丹更是被拔得光秃秃的。
太平公主憋不住,当先大笑起来:“慧范,你这老狐精!”一时众贵fù连上宗老夫人都放声大笑。
宗楚客何等机灵,也挥袖大笑:“这也了不起得紧呀,若无运使六丁六甲的神术,谁能在这眨眼之间,扎制成这多奇花。快,给慧范大师敬酒。”他深知这老胡僧与太平公主等一众贵fù都有深jiāo,虽心底暗骂这老东西糟蹋了自己的满园牡丹,却只得强颜欢笑。
青瑛在旁冷眼旁观。她精研各路道法神术,对波斯西域的幻术也有所涉猎,此时不由暗呼古怪,只觉慧范的这一套路数似曾相识,不像是西域的幻术,但到底像什么,却想不起来。
她满面疑惑地紧盯着慧范。却见慧范大是得意,正笑吟吟地四处拱手,忽然目光和宣机国师那满是疑惑的犀利目光撞上,不知怎地,慧范的笑容竟僵了一僵。这老胡僧一直对众贵客含笑作揖,但望见宣机时,竟在一呆之后,若无其事地转过了脸去。
这老胡僧似乎对宣机国师很不买账呀。青瑛将这一景看个满眼,正觉奇怪,忽见身前的安乐公主咳嗽一声,飘然起身,向廊后行去。那一边,慧范竟也笑道:“多谢各位捧场,老衲耗费功力过剧,上了虚火,先去更衣了,失陪失陪。”不顾一众贵fù的齐声起哄,施施然地转向廊后。
青瑛心中一动,便也低眉顺眼地随着几个丫鬟,跟在安乐公主身后向左廊后行去。左廊后是一间装饰奢华的更衣如厕之所,内置沉香、麝香等名贵香yào的熏香,为各赴宴的权臣贵fù们方便所用。
“你们不必跟着伺候了,在这候着即可。”安乐公主根本没有回头,只淡淡的一声吩咐,便止住了身后一众丫鬟们。青瑛也跟着众人一同止步,抬头看时,见廊右先拐进来一人,只看那半截窄袖,正是胡僧打扮的慧范。
青瑛咬了咬牙,自怀中捏出一道隐身符,口中默念法诀,片刻后身子隐去,便向前飘然跟去。
此刻那条幽静的长廊中,便只有身姿窈窕的安乐公主款步而行。
“哎哟,公主殿下,在这碰见您啦。”慧范似乎很凑巧地从迎面的长廊间拐入,低笑着打着招呼。
安乐公主只瞟了他一眼,没有应声,依旧袅袅前行。慧范很识趣地跟在她身后半步。
“天花乱坠,演得不错呀。”安乐没有回头,只是很随意地赞了一句。
慧范忙低声道:“老衲永远为顺天翊圣皇后效忠。太平这边,不过是虚与委蛇,顺道监视罢了,请公主殿下和皇后但放宽心。”
以隐身术远远跟在安乐公主身后的青瑛骤然一惊。慧范所说的“顺天翊圣皇后”是韦皇后新晋的封号,难道这老胡僧的真实身份竟是韦皇后的亲信?
她才觉一惊,那古怪的老胡僧慧范已如有感应般地回头向她望来。青瑛暗自一凛。她深知自己的隐身符炼制不当,每次隐身总要露出些马脚,但这难以隐身之物,只有相近的同伴给她检验提醒,她自己是看不到的。此时她不敢托大,干脆侧身隐在了一根明柱之后。
慧范的老眼中精芒一闪,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偏在这时,安乐公主幽幽地道:“后日就是玄元神帝开光祈福大典了,母后说,你也去凑凑热闹吧!”
这句话极是随意,但慧范却觉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