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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里的信,』黄宗汉说,『从扬州失守以后,守将为防长毛东窜,要放闸泄尽淮水,让贼舟动弹不得。如果到了高邮、宝应,还要决洪泽湖淹长毛,那时汪洋一片,百姓一起淹在里面,本年新漕也就泡汤了。

    为此之故,对海运的漕米,催得急如星火。倪良耀再办不好,一定摘顶戴,我们浙江也得盘算一下。『

    王有龄极细心地听着,等听到最后一句,随即完全明白,浙江的漕米实在也没有运足,万一倪良耀革职查办,那时无所顾忌,将实情和盘托出,黄抚台奏报不实,这一下出的纰漏可就大了。

    为今之计,除却尽快运米到上海,由海船承兑足额以外,别无善策。他把这番意思说了出来,黄宗汉的脸上没有什么表示。

    没有表示就是表示,表示不满!王有龄心想,除非告诉他,五天或者十天,一定运齐,他是不会满意的。但自己实在没有这个把握,只能这样答道∶『我连夜派员去催,总之一丝一毫不敢疏忽。』

    『也只好这样了。』黄宗汉淡淡地说了这一句,一端茶碗,自己先站起身来,哈一哈腰,往里走去。

    王有龄大为沮丧。接事数天,第一次见抚台,落得这样一个局面,不但伤心,而且寒心,黄抚台是这样对部属,实在难伺候。

    坐在轿子里,闷闷不乐,前两天初坐大轿,左顾右盼的那份得意心情,已消失无余。想着心事自然也不会注意到经过了哪些地方?就在这迷惘恍惚之中,蓦地里兜起一个影子,急忙顿足喊道∶『停轿,停轿!』

    健步如飞的轿班不知怎么回事,拼命煞住脚,还是冲了好几步才能停住。

    挟着『护书』跟在轿旁的高升,立即也赶到轿前,只见主人已掀开轿帘,探出头来,睁大了眼回头向来路上望。

    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引起了路人的好奇,纷纷住足,遥遥注视,高升看看有失体统,便轻喊一声∶『老爷!』

    一见高升,王有龄便说∶『快,快,有个穿墨布夹袍的,快拉住他。』

    穿黑布夹袍的也多得很,是怎等样一个人呢?高或矮,胖还是瘦,年纪多大,总要略略说明了,才好去找。

    他还在踌躇,王有龄已忍不得了,拼命拍轿杠,要轿班把它成倒,意思是要跨出轿来自己去追。这越发不象样了,高升连声喊道∶『老爷,老爷,体统要紧奇#書*網收集整理,到底是谁?说了我去找。』

    还有谁?胡少爷!『

    『啊!』高升拔脚便奔,『胡少爷』是怎么个人,他听主人说过不止一遍,脑中早有了极深的印象。

    一路追,一路细察行人,倒有个穿黑布袍的,却是花白胡须的老者,再有一个已近中年,形容猥琐,看去不象,姑且请问『尊姓』,却非姓胡。这时高升有些着急,也不免困惑,他相信他主人与胡雪岩虽失之jiāo臂,却决不会看错,然则就此片刻的工夫,会走到哪里去了呢?

    第三章

    正徘徊瞻顾,不知何以为计时,突然眼前一亮,那个在吃『门板饭』的,一定是了。杭州的饭店,犹有两宋的遗风,楼上雅坐,楼下卖各样熟食,卸下排门当案板,摆满了朱漆大盘,盛着现成菜肴,另有长条凳,横置案前,贩夫走卒,杂然并坐,称为吃『门板饭』。一碗饭盛来,象座塔似地堆得老高,不是吃惯了的,无法下箸,不知从顶上吃起,还是从中腰吃起?所以那些『穿短打』的一见这位『寄大衫儿的』落座,都不免注目,一则是觉得衣冠中人来吃『门板饭』,事所罕见,二则是要看他如何吃法?不会吃,『塔尖』会倒下来,大家在等着看他的笑话。

    就在这时,高升已经赶到,侧面端详,十有八九不错,便冒叫一声∶『胡少爷!』

    这一声叫,那班『穿短打的』都笑了,哪有少爷来吃门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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