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安德森时,留下鲍尔维奇率领船员们去给这艘吨位不高的轮船加煤。现在看见轮船已经及时赶回港湾,正好救他一命,他高兴得真想大喊几声。
他一会儿发疯似地拚命划桨,一会儿站起来挥舞着手里的船桨,大声叫喊,希望吸引船员们的注意力。可是尽管他扯开嗓门儿,拼命叫喊,那条被寂静笼罩着的轮船甲板上还是没人回答。
仓皇间,他回转头向身后瞥了一眼,看见那一群狺狺吠叫的巨猿和豹子仍然在河岸上奔跑。他相信,这群魔鬼一定能像人一样设法爬上甲板,把他生吞活剥,除非轮船上有人开qiāng开pào把它们打退。
他离开“肯凯德号”以后船上到底出什么事儿了?鲍尔维奇上哪儿去了?船上现在是否空无一人?他是否在劫难逃,虽然日夜兼程,也还是逃不脱命运的惩罚?他浑身颤抖着,好像死神已经用滑腻的手指敲他的脑门儿了。
但他还是发疯似地向轮船划去,终于——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独木舟的船头砰地一声撞到了“肯凯德号”的船身上。轮船一边吊着一个软梯。俄国佬抓住梯子刚想往甲板上爬,听见船上有人大喝一声,他急忙抬起头,看见一支步qiāng冷冰冰的qiāng口正对着他。
几天前,珍妮·克莱顿举起手里的步qiāng,对准茹可夫的胸口,吓得他松开了手里的缆绳。她乘坐的独木舟在河水的冲击之下,沿乌加贝河顺流而下,逃脱了俄国佬的魔爪。她把船迅速划到水流湍急的河道,无论赤日炎炎的白昼,还是精疲力竭的夜晚,都在大河水流最急的地方行驶。一天里只有大儿太热的那几个小时,她才头上顶一片硕大的棕榈树叶,躺在船底休息一会儿,一任河水把她带向乌加贝河河口。
这是她航行中唯一的休息。其他时间,她都拚命划着沉重的船桨,好让独木舟漂流得更快一些。
茹可夫在乌加贝河上逃命的时候却没有太动脑筋,因此他的船时常卷入流速缓慢的涡流。而且因为那一群穷追不舍的怪物时刻威胁他的安全,他总是尽量把船划得远离河岸。
因此,他尽管很快就找到船,下了水,珍妮还是比他整整提前两个小时到达海湾。看到平静的海面上停泊着一艘轮船,珍妮·克莱顿那充满希望和感激的心激烈地跳动起来。可是等到独木舟渐渐向轮船驶近,认出原来是“肯凯德号”时,她满腔的快乐顿时化为乌有,心里充满了忧虑。
不过,要想掉转船头返回大陆,已经太迟了。因为把她冲向轮船的水流太急,而她并非“力挽狂澜”的神人,绝无掉转笨重的独木舟,逆流而上的力气。现在,只有两种选择,要么躲过“肯凯德号”上船员们的眼睛,设法把独木舟划上海岸;要么“破釜沉舟”,上船后再做计较,否则就一定会被河水冲进浩渺无际的大海,绝无生还的希望。
她知道,上岸之后不会有活命的希望。那天夜里,从“肯凯德号”逃出来之后,安德森虽然领她去过对他们十分友好的摩苏拉人的村庄,可是因为当时天色太黑,她压根儿就没有记住它的位置。
如果能登上“肯凯德号”也许有得救的希望。因为茹可夫不在船上,为了得到一笔金额巨大的酬金,别的船员或许会把她送到离这儿最近的港口。因此,倘若能设法上船,这个险还是值得一冒的。
水流湍急,她发现要把笨重的独木舟划到“肯凯德号”旁边绝非易事。拿定主意上这艘轮船之后,她就希望得到船员们的帮助。可是令她惊讶的是甲板上空无一人,船上似乎没有一点点生命的迹象。
独木舟距离肯凯德号的船头越来越近,可是了望台上依然没人向她发出信号。珍妮意识到,转眼之间,独木舟就会与轮船“擦肩而过”,那时候,除非他们放下一条小船救她,她一定会被乌加贝河的流水和正退潮的海水冲进茫茫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