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老兄,我整个夏天从来没用过那个游泳池!”
我看了看我的表,站起身来。
“离我那班车还有十二分钟。”
我并不愿意进城去。我也没有津神于一点像样的工作,可是不仅如此——我不愿意离开盖茨比。我误了那班车,又误了下一班,然后才勉强离开。
“我给你打电话吧。”我最后说。
“一定,老兄。
“我中午前后给你打电话。”
我们慢慢地走下了台阶。
“我想黛西也会打电话来的。”他神色不安地看着我,仿佛他希望我证实地的话。
“我猜想她会的。”
“那么,再见吧。”
我们握握手,然后我就走开。在我快走到树篱之前,我想起了一件事,于是又掉转身来。
“他们是一帮混蛋,”我隔着草坪喊道,“他们那一大帮子都放在一堆还比不上你。”
我后来一直很高兴找说了那句话。那是我对他说过的唯一的好话,因为我是彻头彻尾不赞成他的。他起先有礼貌地点点头,随后他脸上露出了那种喜洋洋的、会心的微笑,仿佛我们俩在这件事上早已进行了疯狂的勾结。他那套华丽的粉红色衣服衬托在白色的台阶上构成一片鲜艳的色彩,于是我联想起三个月前我初次来他的古色古香的别墅的那个晚上。当时他的草坪和汽车道上挤满了那些猜测他的罪愆的人们的面孔——而他站在台阶上,藏起他那永不腐蚀的梦,向他们挥手告别。
我感谢了他的殷勤招待。我们总是为这向他道谢——我和其他的人。
“再见,”我喊道,“谢谢你的早饭,盖茨比。”
到了城里,我勉强抄了一会那些不计其数的股票行情,后来就在我的转椅里睡着了。中午前不久电话把我吵醒,我吃了一惊,脑门上汗珠直冒。是乔丹-贝克。她时常在这个钟点打电话给我,因为她出入大饭店、俱乐部和私人住宅,行踪不定,我很难用任何其他办法找到她。通常她的声音从电话上传来总是清凉悦耳,仿佛一块草根土①从一片碧绿的高尔夫球场上飘进了办公室的窗口,但是今天上午她的声音却显得生硬枯燥——
①打高尔夫球时,球棒从场地上削起的小块上。
“我离开了黛西的家,”她说,“我此刻在海普斯特德,今天下午就要到索斯安普敦去。”
她离开黛西的家可能是很得体的,但是她的做法却使我不高兴。接着她下面一句话更叫我生气。
“昨晚你对我不怎么好。”
“在那种情况下有什么关系呢?”
片刻的沉默。然后:
“不管怎样吧……我想见你。”
“我也想见你。”
“那么我就不去索斯安普敦,下午进城来,好不好?”
“不好……我想今天下午不行。”
“随你的便吧。”
“今天下午实在不可能。许多……”
我们就这样说了一会,后来突然间我们俩都不再讲话了。我不知道我们俩是谁把电话啪的一下挂掉,但我知道我毫不在乎了。我那天不可能跟她在茶桌上面对面聊天,即使她从此永远不跟我讲话也不行
几分钟以后我打电话到盖茨比家去,但线给占了,我一连打了四次,最后,一个不耐烦的接线员告诉我这条线路在专等底特律的长途电话。我拿出火车时刻表来,在三点五十分那班车上画了个小圆圈。然后我靠在椅子上,想思考一下。这时才是中午。
那天早上乘火车路过灰堆时,我特意走到车厢的另外一边去。我料想那儿整天都会有一群好奇的人围观,小男孩们在尘土中寻找黑色的血斑,还有一个爱唠叨的人翻来覆去讲出事的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