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河汉,偏生相望不相通,任谁也会相慕。”
张彻摇摇头,天上好,人间好,就如钱钟书的围城一样。
晚来清风又裹挟着一股凄寒,苍树簌簌,明月坠影,若积水空明,碎枝散叶,橙黄透红,轻起散飞,意境着实有些超脱。
“琼楼玉宇,红墙金阙,碧水长天,缭云氤雾,那神仙日子哪儿有你说的这么不堪。”
桔梗轻笑,贝齿轻启,不甚在意的样子,整个面庞在皎月照耀下更显剔透,宛若玉雕,绛唇樱色反衬之下更显鲜明。
“大侠不用赚钱,神仙不用拉屎?”
张彻嘿然一笑,指风一扬,去处落叶纷飞,其下掩盖处是一堆不知村中还是野外的大狗屙泄之物。
仙境超脱,什么意境,什么风景,大煞之下,dàng然无存。
巫女蹙眉,这里虽在神社前堂,离得却是有些远了,未曾注意清扫,竟有此些秽物。
“常扫得又如何呢?这普天之下,鸟粪狗屎,四处皆是,木汲之养,更茂其华,难道你还能一一扫尽么。”
“心中灵台,偏居之隅,不可不扫。”
巫女纵然心底处极有做一个凡人女子的渴望,然她生**洁,不然也不会总是一身素雪衣袍。淡白光芒一扫,那秽物踪影全失。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
张彻蹲了下来,吐出草茎。
“你哪里来的歪才,总是随口而出,偏生教人向往。”
巫女似不愿凌他而立,袖袍轻扬,足下落叶埃尘尽去,缓缓跪坐下去,素白长袍如后世裙摆,掩住她双腿风光,摊成一片荷叶样。
“这是一个叫神秀的和尚写的,我可没这禅心,不过刚写出来就被一个叫慧能的打脸了。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张彻也就势坐了下去,不过他席地而坐的姿势就没那么雅观,仿佛农夫坐田埂,率xìng而已。
二人一俗一雅,共对天涯明月,星光灯火。
“你莫要讲些歪理,坏我修行。”
巫女没有在意二人有些亲密的距离,黛眉轻展,歪着头看他,眸光水柔,澄净澈清。
“能被歪理坏掉的修行,本身也正不到哪去……你莫用这种眼神看我,上次的教训忘了?”
这坏胚。
巫女面上浮起两抹醉人的酡红,将脸转到一边去,赤色一直蔓延到粉嫩晶莹的耳垂边。
张彻忍不住作了个吞咽的动作,喉结轻动,忙也将头转到一边去,这**总是做这种弄巧成拙的事情。
二人静坐半晌,都不再说话,临崖山风阵阵,透着浸骨的凉意,远望去,那两个身影渐渐有些靠近。
“凡间烟火虽好,终究寿华有尽,也怨不得那么多人冀求长生,前来谋取月石。”
巫女眸中跳跃着星光灯火,jiāo错间不分彼此。
“天地一瞬,物我无尽。前朝苏子留下的《赤壁赋》,我可见你翻阅过。万物有法,天地不离其规制,便如吃饱睡觉,冷则趋近取暖,各自有命。”
张彻没有避讳二人靠近取暖的事实。
“那么人间有法度,有能者有责,也是自然的。”巫女看着他稍稍露出一个得逞的微笑,这时的她,看起来才有几分人间女子气象。
轻叹口气,张彻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莫要狡辩,我且问你,过往年月,你都是在那神社中,青灯古卷,孑然孤隽,枯坐一宿的么。”
巫女没有回答。
这便是一种回答。
“……你这多年繁华,皆被夺走,我便许你,将来若有一日,我将带你看看比这个世界任何城市都要繁华的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