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从塘上走过。大姨一把拉住
他,手指着河塘里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在喝水的祖善,直是说不出话来。我虽然一身湿溚
溚、粘唧唧的十分不舒服,看见大姨那样子也忍不住笑出声来。祖善被救起来之后,我
被阿姆责骂一顿,在屋里罚站一小时(天大的冤枉)!国一被大舅母罚着不许吃晚饭,
祖善则被大姨像爷爷似的侍候着,隔三分钟量一次体温,一直到第二天,知道不会生病,
才放他出房间,他不但没有挨骂或者挨饿,反而吃了一天补品。
自那次事情之后,国一和祖善两人就变为冤家。而大姨也有点憎恨国一,这些感情
的变更当时看不出来,后来发生了别的事才显露得很厉害。国一并没有因为祖善对他的
狠dú而害怕,反而更喜欢干涉他,每次祖善过分欺侮美云的时候,他就挺身出来。有一
次,大人们到隔壁小阿婶家去打麻将了,美云不知为什么事得罪了祖善,他就把她关在
楼上用鸡毛掸子抽打她。美云也厉害,居然一声也不哭,当时幸好徐妈上楼到仓房拿东
西,听见dú打的声音,急急的跑到小阿婶家,把正在看牌的国一带回来,我也随脚跟着
来和国一一起跑上楼,冲进房间,国一劈手把鸡毛掸子夺过来,往祖善白嫩的脸上抽去,
我和徐妈见他又要闯祸,都跑过去,死命将他扳住,他只好歇手,但暴凸着眼说:
“如果你敢再欺侮她,我一定把你活活揍死!”
“哼,你敢!”本来缩成一团的祖善,见有人助他,立刻又神气起来。
“你看我敢不敢!不信你再碰她一下试试看。”
祖善到底不敢惹他,只好说:“老子不高兴嘛!”就夺门走了。
美云也没有谢国一,只红着脸瞟他一眼,就怯怯的下楼了。他这种侠义的行为,都
使我佩服得五体投地的。因此我处处讨他的好,时时听他的吩咐。他叫我做一件事,我
总是做得比阿姆叫我做的要好上几十倍。他也知道我对他的服帖,就尽量享受我的服务,
同时,也不令我忘记他是我救命恩人。有几次我做的事,稍稍不如他的意,他就竖起一
根眉毛不客气地说:
“不要忘记呵,小娘,没有我这个表哥你老早就喂了塘里的大鱼啦。”
我虽然明知那个塘里没有吃人的鱼,但一听他的话,会立刻装出畏惧的样子不敢作
声。下一次他叫我做事我会做得更好。有时候,我也会觉得他太神气一点,但我会马上
纠正自己。像他这样一个勇敢有为的人,是需要有这副气概的。何况多半的时候,他对
我很体贴,很肯在小地方让我的,所以这两年我们较以前更接近,自从他去年到镇海去
读中学之后,我的生活显得十分无聊,他每次放假回来,我总要想尽方法去林家桥看他。
幸好这次小舅死,我又可以有一个机会和他在一起。
他比我上次看到时黑了一点,也更高了一点,使他显得更英武。其实他的脸是一点
都不好看的,他的眼睛,和他妹妹一样,很浅小,而且是单眼皮,并没有一种充满了令
人沉迷的神采;但是他的眉毛却是很英俊的,两刷、浓浓的,他有一张林家特有的嘴,
丰富而殷红,带着光泽;也有一个林家的鼻子,一点也不秀气。他个子很高大,一共只
比我大两岁的人,却高得像大人一样,一个很神气的身躯。我和他讲话时要把头仰得好
高,那个滋味我十分喜欢。
他不但是舅母心头上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