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亮.当沐缡孀进宫之时.金德门前已经黑压压的集聚了一大片人.许多僧人都跪在殿前闭眼念经.殿前香火缭绕.吟诵梵文的声音不绝于耳.其他的除了朝中大臣.便是各路亲王贵权以及贵妇诰命.众人皆是跪在蒲团上.素缟缠身.面容哀戚.
这时.只听一个小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太后娘娘醒了.……”
此声一出.又是一阵喧杂.王太后自亲眼看见萧子谦的死相便痛哭致晕数次.过了许久.众人才看见王太后由女官扶着.踉踉跄跄的从殿中走了出來.见到她的面容.众人皆是惊得低呼一声.只一眼.个个都吸一口凉气.
往昔保养得宜.尊贵美艳的王太后.那乌黑的发丝竟变成了满头斑白.美艳的容貌仿若在一夕之间被抽干了精气.变得萎靡苍老.
沐缡孀跪在众人之间.抬头看着一夜苍老的王太后.也不禁睁大了眼睛.看來萧子谦的死已经把王滢所有的心血与精气都带走了.纵使王滢依旧贵为一朝太后.如今却也只是一介深宫老妇而已.
王太后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呆滞无神.仿若沒有察觉出众人的惊异.这时.一个内侍急匆匆的进了大殿.在王太后的耳边低语了几句.王太后苍老的面色骤然一变.不禁晃了晃身子.扶着女官的手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恰时.宫中的钟声忽的响起.三声悠长沉郁的钟声传來.三短一长.是丧钟.众人闻听.面色一正.齐刷刷的跪下.皇上的灵柩入宫了.
沐缡孀眉心的一点红痣此时也用白鹭点缀.硬生生将那红色盖住.她目及远眺.便瞧见远处东宫的两道朱漆厚重的宫门被缓缓推开.一辆雪白的马车缓缓朝着东宫正殿驶來.
马车后拖着一具金丝楠木所制的金棺.远远的便看见白幡.丧联.那漫天的白花花的纸钱纷纷扬扬撒过.看在眼里竟让人沉郁的紧.不过是秋日艳阳的天.却仿若瞬间到了冬至.令人无端寒彻入骨.
跟随在金棺一侧的除了一众侍卫.还有先皇的众皇子.其中也包括萧凌绎.只见他穿着一身雪白素服.神色平静如水.手扶着金棺缓缓而來.
顿时.哀泣之声绵延而起.一声声重重砸在沐缡孀的心头.直到此刻.她心头的苦楚与悲戚终于如数爆发.萧子谦……那个可爱的孩子……就那样乖巧懂事的死在她怀里……
沐缡孀眼中盈聚的泪蜿蜒滑落.纵使王太后如何狠毒.可萧子谦却是死的那样无辜……
不等金棺驶近.王太后忽的急促尖叫一声.一把挣脱女官的手.踉跄着如同疯了一般扑向那金棺:“我的谦儿...”
凄厉的哭声犹如晴天霹雳般炸开.就连天上的太阳都沉了沉.她扑在金棺上哭得声嘶力竭.凄厉的哭声不似人声.即便平日里恨她的人.听了都觉心酸不已.
不知怎的.王太后凄厉的哭声忽的哑然而止.她人已再次悲痛欲绝晕了过去.一旁的宫人见此.连忙七手八脚的将她抬了下去.从始至终.萧凌绎的面色都波澜不惊.甚至沒有一丝悲色.仿若那金棺里躺的人与他半分关系都沒有.
众人的心都在王太后的身上.谁都沒有看见当王太后被抬下去的那一霎.萧凌绎却是阴冷的勾起了薄唇.随即便离开那片混沌之地.周遭乱成一团.沐缡孀看着那抹森冷的身影决然转身.不由紧紧握了拳.
金棺里躺着的人是他的亲弟弟.亲手足.可是他却那般冷漠.忽的.沐缡孀凉薄一笑.她怎的忘了.这个他所谓的亲弟弟.亲手足.可是被他亲手害死的.
世人都道萧衍如何冷血残忍.可跟萧凌绎比起來.又何止是不过尔尔..
……
南燕新皇登基不足两月便遇刺驾崩.举国同哀.王太后醒來之后便又哭昏几次.等到真正清醒过來.她只怔怔的摸着萧子谦的金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