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黑色的丝绸礼帽揉成皱巴巴的一团塞回口袋里,露出钢刺般的短发,顺手抹了抹额上的汗,声音因为紧张而变得沙哑:“……我没地方可去。我不想去见他,我不想和他吵架。姑且算起来,我们也能称得上是朋友,罗兰先生。”
“你还叫我先生呢。”莱斯特充满嘲讽地说,卡尔回到他身边坐下,他们之间维持着一个遥远的距离,但卡尔仍然握着qiāng,以便能够应对任何的突发情况。
“我不指望一个和平的谈话氛围。但就两个小时——”他顿了顿,“求你了,罗兰先生。”
莱斯特沉默了一会儿,他看了卡尔一眼,后者甩给他一个“你可以全权负责”之类的眼神,“……希望您能够信守诺言,奥古斯都先生。”
“当然,我行。”贝尔迫不及待地点头,他走近了几步,在沙发边上坐下,灯光照亮了他的侧脸——一道划过右眼几乎贯穿整张脸的杀气腾腾的伤疤藏匿无形——它的角度挺危险,只差那么一点就会划伤他的眼球。
卡尔再度紧绷起来,他并不认为这种伤势会出现在良民的身上,贝尔无疑属于有能力并且不怎么安全的人物——甚至有可能是极度危险,毕竟他还好好地站在这儿,那就意味着以前那些和他作对的都已经去地狱报道了。
贝尔咧嘴笑了笑:“放轻松,霍克利先生,我知道您。顺道说一句,您也在悬赏名单上呢,有人出一万块钱要买你的命,我没接,毕竟罗兰先生和我们有几分jiāo情——虽然有时候我并不太清楚这是不是使得我的处境变得更加糟糕的根本原因。”
莱斯特皱着眉:“奥古斯都先生,行行好给我这可怜人一点起码的公平。我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我送亚历克斯来剧院学习这事儿咱们全票通过,是你们自己选错了路。”
“是的,所以我没接那活。”贝尔说,现在轮到他拖长了腔调满是嘲讽,“不然我可以选择任何的方式杀死霍克利先生,好让你感同身受。”
“行啊,现在来,先生。哪怕是临死前,我也会把这个忘恩负义的农夫与蛇的故事流传出去的。让我猜猜,哪怕是你们行走黑暗,也绝不会喜欢这种名声是不是?”莱斯特笑了笑,灰色的眼睛里充满了锐利的攻击xìng,贝尔无奈地举手投降,“我发誓你也可以在那鬼地方混得不错,单凭一张嘴。”
“说说你的来意。”他们之间的战争稍歇,卡尔出声问道,贝尔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他从进入房间开始这位年轻的资本家就始终一言不发,但不难看出他才是他们之间拿大主意的那个。
贝尔下意识地正襟危坐,认真地从多个角度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最终他只是叹了口气,目光投在紧紧封闭着的帷幕上——像是在凝望着一片毫无尽头的绝望的深渊:“我只是来看看他,后天我要启程去德国,一单大生意。”
这会儿卡尔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毕竟贝尔的表情看上去是完全的平静和冷漠——然而正是这种冷漠催生了一种别样冰冷的东西,那是绝望,他们都感受得到,这个大个头似乎是孤注一掷,他对他口中的任务显然没有一丁点信心,但他依然选择了去完成它,大概是因为这里不再有他留恋的那些了。
“你可以收回可丽饼店,钥匙在门口第三个花盆底下,房契在保险柜里,密码是亚历克斯的生日。”贝尔耸了耸肩,“我不会再回去了,你也知道的,没什么理由能让我再回去。”
七点五十分,帷幕被拉了起来,明亮的灯光照shè进来,一楼坐满了人,他们站在栏杆的地方,在人群中看到几张熟面孔,隔壁包厢走出来一个文质彬彬的年轻人,瘦长条,五官柔和,有一头长到腰部的金发,用蓝色绸缎整齐地绑好,他端着一杯红酒,仿佛置身于某处宴会,脸上的每一寸表情都摆得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