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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厅很旧,浆洗的鲜亮的法兰绒帘子挽在雕花门后,露出的边缘却泛着白,墙壁大概也是仓促翻修,贴着质量堪忧的廉价墙纸,花纹是雏菊和爱神——那白色花瓣有着难看的黄,而纯金的发丝却仿佛全部在浓度并不太高的王水里泡了一遍。
这老牌贵族显然已经走到了末路并且终于打算好放弃他们的骄傲,看看这满房间的生意人,那铜臭味儿扑鼻而来,简直——莱斯特目光一顿,就像从新雪下发现了初春最早的一支燕草,查理·霍克利挽着凯瑟琳走了进来,卡尔跟在他的身后,一副百无聊赖、极尽厌倦的样子。
他没有女伴。
莱斯特注意到了这个,然后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你忘不掉他。”维克特一针见血地说,似乎有些隐怒。
莱斯特近乎绝望地叹了口气:“这很无聊,维克特,我从没有说过我得忘掉他。”
维克特发出嘲讽的冷笑,他不用多说什么,事实就显得苍白而刺目。布莱恩男爵大笑着和老霍克利拥抱在一块儿——他们就像一对久别重逢的兄弟,然后各自拉过得意的儿女相互介绍。
卡尔同男爵身边的女人握了握手——她穿着一条绿蕾丝的长裙,质地是丝绸,包裹着丰腴姣好的躯体宛若一条深海人鱼,她捂着嘴轻笑,落在肩上的部分红头发扭得如同海蛇,安娜瑞斯·布莱恩——这位年仅20岁的男爵长女显然已经具有了某种引人入胜的风情,并且运用纯熟。
莱斯特喝光了他的最后一口酒,大概是因为长时间的作息不规律,他清晰地感觉到胃里缓慢扩散的冰冷和疼痛——但这也没有什么,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然后一切都归于平静——连同他的思维和情绪。
……
宴会气氛渐佳,男女们结伴滑入舞池,莱斯特应付完一个年级大的足够做他祖母的贵族女人,眼神又开始不受控制地追着卡尔跑——他不清楚一晚上重复了这样的动作几次——但他清楚卡尔没有回头看他,哪怕一次都没有。
“你不该这么轻易地离开,这让哥哥觉得你从没有把他放在心上。”凯瑟琳在他背后说话,漠然的声音里有一种使人浑身发冷的力度。
莱斯特转头看着她——她的头发全盘在头顶,chā着古老陈旧的宝石蝴蝶,这让她看起来有一点儿成熟了,那双如同烟雾的浅棕色眼睛仿佛越过他,看到了另一个深度的东西:“晚上好,莱斯特。”
“晚上好,凯瑟琳。”莱斯特吻了吻她的手背。
“我认为你不该来。”凯瑟琳说,毫无一点儿故人相逢的热度,甚至连一个体面的开场白都欠奉,或者她认为一句“晚上好”对他们的jiāo情来说已经绰绰有余,“时间太短了。”
他们都知道她在说什么,莱斯特垂着眼睛——他感觉自己就快难以忍受腹中如同尖刀戳刺的痛楚,但实际上他只是更显苍白了一点,他站得很稳,就像一支尖锐生硬的长矛:“你可以理解为这是我的自私和动摇,但愿上帝能原谅我的这些毛病。但我并非仅仅为了他而来,我说过了,我有该做的事。”
凯瑟琳沉默了一会儿,哪怕她待在白杜鹃中鲜少出门也并非对莱斯特的动作一无所知。他是纽约社jiāo圈里炙手可热的新贵,简直就像是刚出烤箱的戚风蛋糕那样受到追捧,凯瑟琳不止一次地从下人的嘴里听到有关他的消息——哪怕老霍克利一再发怒,也从来屡禁不止。
莱斯特歪着头笑了笑,他的灰眼睛一如往昔的温柔好看、明亮得惊人:“他不会让我失望,是吗?”
凯瑟琳转过头,卡尔握着安娜瑞斯的细腰完成了最后一个动作——然后他甩开了她的手,就像终于完成了一件被人硬塞过来的而自己绝不会喜欢的苦差事,他走到角落里坐下,无视老查理和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