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么个人,你拿他怎么是好。
要怪只能怪姐姐自个儿眼瞎,赔了千年道行,看上一个他。
姐姐曾说:官人有官人的好。
我心里冷笑,不敢叫她看到,怕连累了我们姐妹情深,伤她自尊。陷入爱情的女人,各个是睁眼瞎,盲目到不计后果,旁观者都看出来的事实,她们硬是给屏蔽了,心里不想看的东西,眼睛当然看不到。眼睛只是工具耳。
官人到底哪里好?他太普通。只有相貌生得好。其他男人的好他欠缺,男人的坏处他是一概全揽。他既没有法海的坚毅挺拔与佛肚能容,也没有能忍的真心诚意和四方澄明。他招是非,不知好歹,没有担当,不愿负责,在感情面前,举步不前,在人世前面,踽踽难决。白做好了的,送到他面前,他也不敢食。这等次男,亏姐姐看得上。
要说姐姐是披着蛇皮的人,那许仙才是披着人皮的妖。
可是姐姐爱他。
我为姐姐可惜。
爱情真没有道理。爱时,哪怕他是衣冠禽兽,哪怕他是斯文败类,也奋不顾身,飞蛾扑火。直到把自己燃尽,化灰,灯灭……
如果被素贞爱上的话,也是不得不沉重的吧。
然而爱,多少都是沉重的呢。不愿沉重或接受沉重者,如许仙,是因他不够爱姐姐吧。如果双方爱都沉重,倒好些;都不爱也不重,见之欢喜,有情有义,也好。最怕就是一方重,一方轻,天平失了准头。这边厢觉得我付出了那么多,那边厢觉得你付出的太多了!你当他是人情,他其实付出的是爱情;你当是爱情的,人家只当是顺水人情。我们想的总是不一样,两边都好生委屈。
我和能忍到底不同。
我们错过了。
但真的是错过吗?
当时我也可以留下不是吗。可我并没有。
虽然我为姐姐两肋chā刀,水漫金山,大部分是为了能忍。
混战时,我们相遇,渐渐背离,因为各自脚下有路,终于明确。
什么叫作 “错过”?是“错的过了”,还是“过了则错”?是本来就不该“过”,还是本来就无法算作“错”?错过多了就无所谓,绕是连错过也错过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再要回来,约半是要后悔的。
每一样东西都只是存在,所以我怎么可能错过?
终归是因我道行太浅之故,才能顺理成章抽身。
我让这种感情沉淀,发酵,日后想起来,它就不是水一样的温柔并淌过你心,而是黏稠的,重重的,提不起来,好不容易提起了,放下以后又泛捻出酸。打了个饱嗝,想了想往昔抱拥的滋味,令己感动,可其实你根本记不起那真正的味道。
但愿你知道,我此刻也是真的想念你;但愿我相信,你那时也是真的欢喜我。
五百年真是不能想,不堪想,一想,新恩旧恨扑面而来。心里仍有念想,他就余dú未尽。搁着放凉便是,岂有感情似旧时,花开花落两由之。
五百年。
又是一个长长的五百年。
我对法海不如姐姐对他。
姐姐对他,虽然嚣张跋扈,但毕竟是谦卑而恭谨的。因为谦卑所以微妙,恭谨而顺服。
她维护的不是许仙,亦非人间,而恰恰是某种她认同的道统。女人对男人不能平视,更不能俯视,唯有仰视。
素贞对许仙明显是俯视,虽然同样温柔有加,却是笃定非常的温柔,这种笃定是孙猴子翻不出五指山的宽恕。她对人世则是平视的,她甚至带着一只妖的原罪去接受眼前平淡的喜乐。这也是她之所以后来成为一个真正的人的功德。
然而对法海,她谦卑。她敬他如佛,他是她不可惊动的最高信仰。她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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