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新娘子倒真是有几分可爱。
喜娘取了红绸,一头塞给了罗天都,另一头递到卫缺手里。
罗天都攥着红绸,跟着卫缺的步伐穿过众多宾客,最后停在主位前。罗天都顶着盖头,看不清那人的脸,只看到座椅前,一截明黄的衣摆。
有礼官高声唱礼:“一拜天地——”
罗天都跟着卫缺转过身朝天拜了一拜。
“二拜高堂——”
两人对着主位上的人也拜了一拜。
“夫妻对拜——”
罗天都转了半个身,和卫缺对拜,因为两人站得太近,卫缺又太高,弯腰的时候,两人的头还撞了一下,卫缺的额头被罗天都盖头底下的簪子给戳红了。
众宾客:“……”
奉先生忍不住笑了:“这两个孩子……”
坐在他旁边那位头戴凤冠身穿百鸟朝凤正服的fù人也掩了嘴打趣:“磕磕绊绊到百年。”
罗天都也有点想笑,拜堂的时候能闹出这么多乌龙的,整个上京除了他们俩只怕再没有别人了。
礼官看了看坐在主位上的那位,擦了擦额上不存在的虚汗,高喊:“礼成,送入洞房——”
堂下欢声一片,堂外喜pào雷鸣。
罗天都由喜娘搀着转入喜房。
罗名都和向兰作为送嫁的女眷,留在喜房里陪伴她。
拜堂的时候,罗天都听到了奉先生的声音,往喜房里来的时候,见到卫府后宅一路丫鬟仆侍穿梭不停,又不时听到有那像是捏着嗓子说话的尖声,知道必是奉先生看卫缺独身一人,派了宫人过来打理,便老老实实在床上坐着,哪怕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
好歹是一生仅有一次的婚礼,她也忍了,若是在前世,就算有钱,想要有这么严谨繁杂的复古婚礼也不一定能做得到,她还是知足吧。
虽然这么自我安慰,可是……
头饰真的好重,压得她的脖子好酸。
也不知过了多久,卫缺终于回来了,带着一身的酒气。
屋子里伺候着的宫人照例说了几句吉祥话,由罗名都打了赏,都退了出去。
“卫大人回来了,小都,我和向兰姐先出去了。”
罗天都感觉罗名都扶着她的手捏了她一下,然后听到门开了又关上的声音,然后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听到细微的呼吸声。
罗天都等了半天,也不见有动静,不由催促道:“你在做什么?还不快把这捞什么盖头挑了,累死我了。”
下一刻,眼前一亮,卫缺揭了盖头。
罗天都松了口气,忙将头上那顶chā满珠钗步摇的头冠取了下来,拿在手里掂了掂,估摸着至少得有两斤。
她将头冠往床上一扔,长吁了一口气:“可算完了,累死我了。”
卫缺大约是喝了不少酒,面色红红的,眼角眉梢都柔和了下来,全身的气势也敛了不少,若说以前的卫缺像一柄出鞘的利剑,这个晚上的卫缺就仿佛利剑入鞘,锋利依旧,却没有从前那般压迫人了。
罗天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打量他的眉他的眼,只觉他的相貌无不一处不好看,那种好看不似罗白宿左大人那样的儒雅风度翩翩,也不似程盛那种阳刚爽朗,是那种经历了血与火的洗礼,冷峻的气势自然天成,比任何人都英容刚伟。
角落里的木架上早先放了一盆温水,这会儿水早已变凉。卫缺也不嫌水冷,就着冷水洗了手又擦了脸,然后褪了大红喜袍,有些嫌弃地一扔,露出底下暗红甲胃。
大喜之日竟还穿战甲?!
罗天都一脸黑线。
“今日陛下主婚,不得不防。”
罗天都一挑眉,问:“奉先生现在回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