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渐渐爬出地平线,露出个半个红彤彤的脸蛋,罗白宿朝覃主薄一拱手:“覃大人,此去经年,后会有期!”
罗天都扶着罗名都上了骡车,车夫一扬鞭,噼啪之声响起,四匹骡子拖着四辆车,吱嘎吱嘎启程,沿着街道向着城门而去。
覃主薄站在宽阔的街道上,目送步入官场后对他一生影响至深的上峰兼友人离去。
罗天都喝了yào,靠着车里的软垫,合着眼,脑袋一点一点地,昏昏yù睡。她嫌骡车颠簸,每回出远门,必要喝了yào,一路睡过去,才不至于难受。迷迷登登中,骡车仿佛越走越慢,最后停了下来,车外人声鼎沸,好似聚了不少人。
她睁开眼,问:“怎么了?”
话音未落,就听得外头有人高喊着:“太爷!女夫子!”
声音有男有女,还夹杂着几个少年变声期仿佛公鸭一般的嗓音。
她撩开车帘,看到街道两边不知何时排了长长的两条队伍,每个人手里都端着筛子背着袋子,有些甚至还挑着担子,每个人的头发上都蒙上了一层雾水,也不知道他们在这里等了多久,他们每个人都高喊着“太爷不要走”,“太爷,是咱们的大恩人”,又有人上前来死死地拽住了车辕,不肯放骡车走动半步。
罗白宿下了车,正在安抚他们。
排在前头的一溜孩子们,看到她,发出尖叫声:“女夫子!女夫子!女夫子出来了。”
有个小姑娘身量矮小,硬是从围得密不透风的人们中挤了出来,奔到罗天都的骡车前,眼巴巴地道:“女夫子,你不要走,我还要跟你学算帐,我还没有当成帐房先生。”
有人开了头,小猴孩儿们哄地一声,全齐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说:“女夫子,你不要走,我们舍不得你。”
“就是啊,女夫子,阿兄给我买了好多糖,我全都给你,女夫子,你留下来吧。”
“女夫子是大人,她不喜欢吃糖啦,笨蛋!”
“那我把新衣裳给她。”
“笨哦,你那么小,你的衣裳女夫子怎么穿得下。”
“呜呜呜……我不要女夫子走……”不知道谁家倒霉孩子,扒着骡车边缘,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
这可就跟捅了马蜂窝是一个道理,她一哭,年岁小些的孩子们都哇哇大哭起来,跟着丁五做过买卖的那些少年人,年岁大些,并没有哭,但是眼睛也红红的,只是倔强地忍着,不肯让眼泪掉下来。
罗天都看着底下一片脸上挂着鼻涕眼泪的皮猴子们,又好笑又感动,喉咙里你是有什么梗住了一样,说不出话来。
太阳渐渐升上了地平线,温暖的阳光驱散了清晨的薄雾,形成了一道彩色的光晕。
大家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小孩子又哭又叫,罗家的骡车被困在人群里,半步都动不得。
最后还是徐三爷分开众人,站在场中间道:“太爷还要赶路呢,咱们不要耽误太爷的时间,不然太爷在天黑之前就赶不到驿站啦,乡亲们感谢太爷,就不该再拦着太爷,夜里走山路危险,乡亲们,大家都往后退一退,往后退一退吧。”
徐三爷在夷县还是有一定威望的,他开了口,大家都往后退了两步,罗家的骡车又开始慢慢地小跑起来。
百姓们大约也知道无论如何都留不住罗白宿,又开始纷纷往罗家众人身上塞东西,自家腌的腊ròu,熬的麦芽糖,煮的鸡蛋,晒的果干,酿的米酒,炒的茶叶……
林林总总,花样繁多,最后不光罗白宿方氏和罗天都她们手里拿满了,怀里也抱满了,就连车夫脚边都堆满了山货。
见罗家众人手里实在拿不了,那些百姓又往车上塞,直把罗家的四辆骡车塞得满满当当方才罢手。
罗白宿眼睛赤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