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这回不好推辞,硬着头皮去了灶屋。
罗天都跟着方氏进了灶屋,看到灶上只有一锅炖ròu是快熟了的,饭没煮,配菜也没做。合着颖儿在灶屋忙了那大半天,炖了一锅ròu,罗天都这会儿倒有些同情姚氏了,这哪里是领了个丫头回来,这分明就是姚氏的另一个亲闺女啊!
光吃饭不干活的。
当下,罗天都便去烧火,罗名都洗菜,方氏自己挽了袖子,利落地洗锅,煮了一锅稀粥,盖上锅盖,四周再贴了一圈玉米饼子,这便是主食。
至于配菜,仍是方氏拿手的醋溜土豆丝,又用猪大骨炖了一锅酸菜,再炒了个大白菜,如此便算完了。
就是如此,姚氏过来的时候,还埋怨方氏浪费,炖了ròu还炖骨头,末了又叫方氏端菜伺候,着实摆了一回婆婆的款。
方氏在灶房忙了半天,没落得一句好,还要伺候那满屋子的人吃饭,不时地倒个菜送个水什么的,罗老头看不过去,叫她也坐下吃两口,还被姚氏yīn阳怪气地讽刺:“家里来了客人,做媳fù的不忙着伺候,难道还要我这个老婆子来吗?”
方氏忍了又忍,把满腔的怒气都压了下去,好不容易等那一家子酒足饭饱,剩下一桌的杯盘碗碟,等到方氏洗完碗收拾完厨房,正好看到罗白翰送他三个同窗出门,每人手里还拎了一块不大不小的ròu。
罗天都见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自家那块ròu还是方氏一百文一斤买的,对着这几个外人,姚氏倒是格外大方了,又吃又喝的不算,临走的时候还伸手拿的,真不明白究竟谁才是她罗家人。
人在做,天在看,姚氏做得这么过分,也不知道将来有没有后悔的一天。
虽然罗白宿一家分了出去,过年祭祖却是要到正屋祭的。到了年三十这天,一家人起了个大早,先烧火将昨晚熬夜做好的馒头蒸上锅,又收拾了几样果盘,一样一样装好。等到馒头蒸好了,才由罗白宿执了笔,点上小红点,拿盘子装好。一家人又重新收拾了一翻,方氏还特意翻出了一件青长衫,让罗白宿换上,这才一起去了堂屋。
堂屋里罗老头正领着罗白翰摆供桌,姚氏、罗白宁和颖儿立在一边搭把手帮忙。不一会儿,就支好了一张八仙桌,桌上摆了一整只猪头,猪头上chā了两支香。猪头下方放了三个半截萝卜,中间挖空,左右里面各放了一根红烛,正中间的chā了几支香,烟雾缭绕。
罗白宿将果盘和馒头供上桌,领着家里三口人进来磕头。
祭祖这样重要的时刻,就是姚氏也难得消停一回,看着罗白宿在罗白翰前头磕头上香,虽然心里不满,到底没有开口闹。
方氏点了香,递了三支给罗天都。罗天都接过来,也跪下虔诚地祷祝了一番。其实她是典型的唯物主义者,压根不信神佛,只是到了这个地方,不免也要随波逐流。她自己是不怕前世冤孽今世来报一类这一套鬼神之说,但是为了身边这几个人,也要心存敬畏之心才好。
这一辈子,她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一家人没什么大病大灾,平平安安到老,便是她最大的心愿了。
祭完了祖,还要去给先人上坟,通常是由一家之主带着家里的男丁去上坟,可是罗白宿今年分出去了,家里又只有两个闺女,没有儿子,罗老头对这个大儿子还是很重视的,又很喜欢两个小孙女,不免有了想法,便让方氏拿了几件罗白宿小时候的衣裳给罗天都穿了,装做个小男孩儿,一块带着去祖坟。
他自己就因为孩子这事上头没有拿定主意,结果闹了几十年,家宅不睦,便不想罗白宿也走上他的老路。一路上不停地嘱咐罗白宿要好生对自家的两个闺女,又说方氏现在还年轻,将来说不得还能再生个一男半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