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几口好吃的,这都要过年了,爷爷nǎinǎi家杀猪,她们都尝不到一口,这心呀就像腌在缸底的陈年酸菜,酸得不着边了。
“要不,咱们拿钱少称点?”方氏便跟罗白宿打商量。
罗白宿是个疼孩子的,点了点头,道:“多少称几斤吧。”
头前买地的时候,去了十两银子,后来买种子打农具买年货,零零碎碎又花了两吊多钱,方氏便将剩下的五两银子兑了二两,换成铜钱锁在箱子里。这会儿她便开了箱子数了又数,方才数了五百文钱,拿在手里摸了半天,到底又再多拿了一百文,
方氏这回也没再让罗白宿去,自己拿件旧衣服将钱包了,去了院子里。
罗老头早将那块ròu用稻草穿了,搁在一旁,看见方氏出来,便拎了起来给方氏。
不想姚氏却跳了起来,将那块ròu一把夺了过去,对着方氏恶狠狠地道:“一百文一斤,想吃就拿钱来,没钱就回去吃萝卜白菜!”
“你闹够没有?都快过年了,你就不能消停点?”罗老头忍无可忍,冲着姚氏吼了一嗓子。
“罗全,你个糊涂蛋,你把人当儿子,也不看看人家有没有拿你当老子。白翰要说亲,家里没钱下不了聘,老大一家手里攒了十几吊钱,也没说拿出来给白翰娶媳fù!就这样只认钱不认人的东西,你还一心一意偏护着,你才瞎了狗眼!”
罗天都见两人越吵越不堪,颇有些同情方氏,也不知道她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嫁进了这么户人家,糟心透了。
方氏都想抱着钱回屋,不买ròu了。她有些后悔,怎么上回去镇上的时候没想着称几斤回来的,横竖都是要出钱的,她上哪买不是买?在家里还要受这种窝囊气。
方氏将旧衣服摊开放在桌上,露出一大包铜钱,姚氏看到钱,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上了嘴。她就算看罗白宿再不顺眼,也不会跟钱过不去。
倒是罗老头顿时涨红了脸,瞪了罗白宿一眼,道:“这是干什么?眼瞅着快过年了,你这是故意让我心里不舒坦么?”说完把衣服照旧包好,递给罗白宿。
和姚氏不同,罗老头向来极少喝斥身为儿媳fù的方氏,就是方氏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妥当,那也是骂自家儿子,给媳fù留两分脸面。就像这回,罗白翰巴巴地带了个颖儿回家,他实在看不惯,也只找自家儿子出气,很少去寻颖儿的麻烦。
罗白宿却不肯接,按着罗老头的手,道:“爹,你就收下吧,也让咱家过上一个安稳的新年。”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罗老头就是有再多的话也全都咽了回去。他扫了一眼在旁边虎视眈眈的姚氏,重重地“唉”了一声,也不知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方氏只拿了六百文钱,也不肯多要,罗老头有心帮衬他们一家,特意挑的最肥的那块,砍了六斤,又将厨房里已经凝成块的猪血,捡了一盆让方氏端了回去。
下午的时候,罗白秋和罗白翰一起进的门,同来的还有几个和罗白翰相熟的书生,都是听说罗家杀了年猪,跟着过来混一顿吃的。
罗老头因为颖儿的事,这些天对着罗白翰都没有好脸色,这会儿看到罗白翰的同窗,到底是外人,要给罗白翰留几分脸面,便没有再骂他,极为客气地打了招呼。只是那几个同来的书生,虽然连个秀才都没有考中过,却开口闭口地“子曰”圣贤书,罗老头种了一辈子的庄稼,连大字都不认得几个,听着他们说话,觉得酸溜溜的,一句也听不懂,便只略坐了一会,就叫罗白宿出来陪客,自己去屋里歇着。
罗白宿自打太爷过世就没有进过学堂,闲时就是自己读书连文章都很少写,跟罗白翰的这几个同窗实在不熟,委实也没有什么话说,只是陪衬一般坐在边上,听他们高谈阔论,相互吹捧,牙都要酸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