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心里有事,方才木一进门什么都不问,就开始数落她,脸色便有些不好。
方才木想到这次来的目的,便转开了话题,道:“县上已经发了告示,今年每家的劳动力都要去修雍水河堤,还是妹夫有福气,中了秀才,不用去服这个苦役。”
当朝律法,壮年男子每年服役二十天,不去服役的民户则要jiāo免役钱;如果朝廷有事需要增加徭役,加役十五天,这十五天,可以由朝廷发工钱,也可以不要工钱,抵部分赋税;每年额外加役最多不超过三十天;秀才有功名在身,不用服徭役。
方氏这才想到这岔,往年也是这个时候县里征劳力,她因为罗天都受伤又分家的事,差点都忘了。
不等方氏回答,方才木又接着道:“咱家算上爹,一共有四个劳动力,如今爹年纪大了,我要去ròu铺帮忙,二弟在镇上做工走不开,小弟又添了个小子,要在家照顾媳fù孩子,我就想着今年出钱算了。”
罗天都默算了一下,四份免役钱,加起来也要好几吊,方才木这个时候来,不会是想要找方氏借钱的吧?
“爹年岁大了,出份免役钱倒是正事,你和二弟三弟,年轻力壮,二十来天,ròu铺少你一个帮忙的,许叔也忙得过来,二弟在镇上打小工,一天的工钱还比不过一天要jiāo的役钱,小弟就更离谱了,生孩子的又不是他,再说有娘在家照顾着,他去服几天劳役也不打紧。”方氏有时候也是个直xìng子,可何况对娘家人,就更没心眼了。她也嫌四份免役钱太多,家里又不宽裕,便不赞同。
方才木听方氏这么不上道,脸色微变,口气也有些不好:“你这么多年都没有和家里来往,家里的事你又知道多少?我和爹的事你还要管着?”
方氏说多错多,一翻好意换来方大兄的责备,也有些不耐烦了:“大兄说得是,家里的事本来不该我管,既然你和爹都商量好了,又何必来问我?!”
方才木又皱了皱眉,想到来的目的还未达到,不宜和方氏翻脸,便又开口道:“家里这几年日子实在过得紧巴巴的,你看要不你就帮着家里出了这笔免役钱吧!”
方氏这才算明白多年未来往的方大兄登门是为的什么,难怪他是空手进的门,难怪他进了门也压根就不问罗天都的伤势如何。
这个时候她心里真是气苦不已,娘家人根本不体恤她在婆家过得多辛苦,平日里对她不闻不问,偶尔走动一回,要么是借钱,要么是借粮食,还是有借无还的那种。有这样的娘家,难怪婆婆姚氏打从心里看不起她,想是也知道就算再怎么苛刻她,她们方家也不会有人来为她出头。
方氏有些心灰,但到底是亲人,不想闹得太僵,只道:“大兄,我才刚分了家,你也知道什么都留给了小叔和小姑,不是我不愿意帮你,实在是我手边没有一个钱。”
方才木却不肯信,只责怪方氏不肯出钱,骂道:“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这才嫁出去几年,就一心只有婆家了,为罗家做牛做马这么多年,什么都给了罗家,自己娘家有什么事,你都不愿意帮忙!”
方氏懒得回嘴,低下头看着自己前一刻才换上的干净衣裳,还有换上衣裳的目的,她觉得心口有点疼。
她的女儿眼睛都差点瞎了,她的娘家人不闻不问;她们一家四口净身分家,连今年过冬的口粮都不够,她的大兄问都不问一句,只管找她要钱。
这就是她的娘家人!
方氏再懒得去管方才木,只是道:“你也说了,我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何况还是泼出去这么多年的水,家里的事轮不到我管,我也一个钱都没有,大兄如果没钱的话,还是去服这个役吧。”
“没钱?你手里一块玉佩就值二、三十吊钱,我不过问你要几吊钱去jiāo免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