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她不希望你再来找她吧,可能她怕影响了你以后的生活。”
我快乐地沉默了一会儿,说:“能让我见见她吗?”
吴队长看一眼方主任,不说话。方主任迟疑一下,开口道:“小杨同志,我知道你是很爱安心的,所以我相信你一定会尊重她的选择。她回到了战场,选择了战斗,而且很不幸,她在去年秋天的一次缉dú战斗中,英勇牺牲了,南德市人民政府已经追认她为革命烈士。我们知道你和她曾经有过一段恋爱关系,但我们没有找到你,所以,安心同志牺牲的消息我们只通知了她的父母。她的遗物、她的烈士抚恤金和烈士证书,按有关规定都jiāo给了她的父母……”
那位方主任,循循善诱地讲了很多很多,我仿佛只听见了牺牲二字,我反复辨别着那两个字的含意,我钻心地想要挖掘出那两个字里还有没有其它的含意。我低着头,我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我不想让我对面的这些警察们,看到我奔涌的眼泪。我的两条腿在椅子上用力地夹紧,想控制住身体因为哭泣而带来的颤抖。我的整个脑子一下子空空dàngdàng,全身肌ròu因为互相撕扭而深刻地疼痛,我用变形的声音恳求他们:“没有,没有,她没有牺牲!我要见她!你们让我见她……”
在这场yīn雨之后的下午,他们带我去见安心。根据安心父母的意见,安心和在那次战斗中牺牲的六位缉dú警察和武警战士一起,葬在了南咸山下的革命烈士公墓里。他们的墓前,专门立了一块半人高的纪念碑,上面用半文半白的语言,携刻着对那次战斗的记述,以及这七位烈士遭遇恶敌英勇无畏的壮举,言简意赅。我看到烈士依序而列的名字中,第二位就是安心。那两个字镌刻得既俊秀又苍劲,很像她的写照。我用手抚摸着那两个字,那字上还残余着雨后的湿意。我双膝跪在安心的面前,用我滚热的嘴唇轻吻了她的名字。那名字很冷,没有生气。
我不想再痛哭流涕,我不想让身后的警察们看到,也不想让安心看到我心里的血迹。我怎么能想到在我又回到酒吧,又回到刘明浩那帮人的夜生活里的时候,在我和贝贝每天都共进晚餐并且在她的饭店留宿的时候,安心已经无声地躺在这里。我相信在这个和北京远隔千里的肃静的墓穴中,她一定听到了我们的欢笑,看到了我们的缠绵,她听到这些看到这些,一定是难过得哭了。
尽管她说过:你一定要比我幸福。可我还是屈膝跪在她的墓前,久久不起,并且向她深深地一拜,我说:“安心,对不起。”
我能说的只有这句话:对不起。我本想让你比我幸福,和我一起幸福,但我做不到了。
我知道,你是希望我幸福的,你说过我比你幸福。才值得你对自己残酷!你说过的!
从公墓返回市区的路上,我问陪着我的吴队长:“安心牺牲前,留下什么话了吗?她有遗言吗?”
吴队长说:“没有,他们是在一场遭遇战中牺牲的,事前谁也没有预料的。”
我本想问:安心死得惨不惨。但我没问。
吴队长说:“我们潘队长正在外地办案子,他刚才打来电话,听说你来了,劝你节哀。另外,他也希望你能理解安心的行为,她的行为是很崇高的,我们每一个熟悉她的人,都应该为她感到骄傲。”
对了,我想起我和安心曾经聊起过关于崇高的话题,我们那时对真正的而不是虚假的和做作的崇高,还是能够感动的。比如老潘给安心讲的那个在沙西公路上开加油站当情报据点的无名英雄的故事,还是足以令我们佩服和崇敬的。但那时连安心在内,我们崇敬英雄却并不打算仿效英雄,我们并不打算去从事那种公而忘私的伟大事业,我们并不打算走进一个圣坛去做“普罗米修斯”式的勇士。那时我们正准备结婚,我们对未来的世俗的幸福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