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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就在这时,我在盥洗室的门口,苏醒了。

    我听到了我们的房间里,响起了震耳的qiāng声,砰!砰!砰!

    砰!砰!一共响了五下。那一声接一声的qiāng响让我的神经几乎彻底崩溃掉了。我大哭起来,没有眼泪,发不出声音,但这发自心底的恸哭却激活了我的神经和血脉!我挣扎着爬起来,扶着墙歪歪扭扭地往那个房间走。我知道我和安心一样,都将死于今日!

    但我依然摇摆着麻木的身体往那个房间走去,我要去死!我要和安心死在一起!我要去拼命!我绝不逃生!我一点也不想,苟且逃生!

    我终于走到了房间的门口,房门大开。我看到凌乱的床上,面朝下趴着一个粗壮的男人。又稠又粘的污血从他身下洒漫开来,浸透了床上的薄褥。后来我知道,在刚才连发的五声qiāng响中,有四颗子弹轰开了他的胸腹!

    我的双腿已支撑不住越来越沉越来越软的身体,我倒下来,匍伏在地板上,我用力撑着头,看到了床下的安心。她仰面平躺在地板上,惊魂未定地大口喘气,目光含泪地看着我。我伸出一只手,想拉她出来,她看了我半天,才颤颤抖抖地把她的手伸出来。找们够不着,我挣扎着向前爬了一下,我的指尖和她的指尖碰在了一起,我们都好像从指尖的相碰中汲取了对方的力量。安心从床下爬出来了,她的衣服被床板缝里滴下的鲜血染红,她全身打抖地抱住我,她的声音因为颤抖而断断续续:“杨瑞……我,我杀人了杨瑞……”

    我已说不出话来,我只能冲她点头,冲她微笑。一我用我的点头和微笑来告诉她,她真是棒极了!

    安心跪在我的身边,双手抖抖地捧着我的脸,问我:“你受伤了吗?你没事吧?你没什么事吧?”

    我摇头,表示我没事,我用微弱得只有我自己才能听清的声音,问她:“小熊呢?”

    安心愣了一下,爬起身向门外冲去,没冲出门又返身回来,捡起了地板上的手qiāng。她神经质的样子让我意识到小熊没了。

    我知道这场搏杀已经结束,我和安心还都活着。后来我还知道,死在我们床上的,是毛杰的哥哥毛放。毛杰肯定也来了,只是我们谁也没有见到他。他一定是在我们和毛放遭遇搏斗的时候,冲进我们的屋子,没见到安心,就掳走了小熊。

    安心瑞倒毛放跑回屋子已经看不到小熊,她那一刻差点疯了,她只想赶快出去找他,但被毛放堵在门口只能退回房内。生死千钧一发之际她突然想起放在旅行包里的那把手qiāng,那旅行包在我们上午出去时塞到床底下去了,所以安心钻到了床下。在毛放刚要开qiāng的前一秒钟,她打开了旅行包,并且拿出了qiāng并且开一厂火,那五发子弹穿透床板,头四颗在毛放还来不及倒下之前,全部送进了他厚实的腹部和胸腔。

    毛放血溅五步,死在床上。安心提着qiāng出去,找不到毛杰和小熊。旅馆还有少数住宿的旅客,听到qiāng声无人敢走出房门。两个看门守夜的旅馆职工出来探头探脑,在楼下的院子里迎面碰到手里有qiāng身上带血的安心,吓得分头逃窜。安心冲出院子,冲出大门,门前的街上,见不到一个人影,除了那几棵芭蕉树残破的阔叶随风摆动之外,几乎没有一个活物。月光又白又亮,无声无息地注视着安心,也注视着整条空空dàngdàng的大街。

    二十八

    我被一辆后开门的警车从旅馆拉走的时候天色尚未全亮,旅馆门前的大街上还看不到太多的行人。黎明前的qiāng声似乎并没有给这里的居民造成多少惊扰,人们的脸上并未挂出明显的恐慌。早行的路人匆匆走过,扫街的老者面容悠闲。几辆在天明前赶到的警车无声无息地停在这幢“宣抚司署”略嫌破败的门前,门里门外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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