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当这人又是个成年男人的时候:块头大,晃来晃去的家都小了;饭量大,做饭的时候锅都小了。
彭湛在北京的日子,就这样天天一睁开眼睛就出去办事,晚上方回。晚饭大都在家里吃,生意不好,饭局就少,也算是一个规律。那些日子我觉着家里的东西怎么也买不齐,刚买了酱油醋没了,醋买回来糖又没了,赶等买回了糖来,又没了手纸。还得买各种副食还得买菜。尤其是菜,采购量明显增大,以前一顿饭一斤半斤菜足够,现在得三斤四斤。天天天天,晚上接海辰从幼儿园回来的时候,我都要拎着大袋小捆地爬五楼。总想他住不长,忍一忍也就过去了。也想他正困难,寄人篱下是万不得已,我若再表示不耐,别人心里岂不是更要过意不去?但他似乎并不“过意不去”,天天睁开眼睛就走,回到家里就吃,心安理得自自然然,如同海辰。也不买东西,除了酒没了时给自己带回来一瓶二锅头。这天晚上,他回来得比平时早些,我们开饭的时间也就比平时早,六点的时候,饭已吃完。饭后他又是碗筷一推,起身离席去了小屋。片刻后,电视机便响了起来。我收拾着桌子,心中的奇怪倒比愤愤更多一些。这人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如果不是,怎么正常人该有的行为逻辑他一概没有呢?
我在厨房里洗碗。海辰跑了过来。
“妈妈我要看《 葫芦小金刚 》!”
看表,快六点一刻了。我说:“去看呀!”
“爸爸不让!”
“为什么?”
“他说他要看。”
我边在围裙上擦着手边去了小屋,电视机屏幕上,一个看不出年龄的外国女人正躺在一个巨大无比的浴缸里喝葡萄酒,同时慢慢将一只瘦骨嶙峋的脚举出水面。导演大概比较偏爱这个情调,正拍,反拍,横拍,竖拍,无限延长着这个场景。按说这时妈妈不该出面让爸爸让着孩子,首先是对孩子不好,为什么你要什么别人就一定得让给你?可是,且慢,具体情况还得具体分析。先得分析的就是彭湛,他凭着什么胆敢在别人的家里公然侵占一个孩子法定的——这个法是“妈妈法”——看电视时间?而且他还知道海辰一天只有这二十分钟的电视节目,而且他还知道家里没有钱买录像机因而没有办法把孩子喜欢的节目录下来。
开始时我态度还好。
“看什么呢?”我说,这时屏幕上那女人已把脚举得带出了小腿——腿却光润浑圆——看样子还有要继续上举的意思。
“不知道。”他摇摇头,又说,“连续剧吧,我也刚看,没看到头儿。”
“不知头不知尾的,有什么意思?先让海辰看,他的动画片开始了。”
这时那女人圆圆的膝盖也浮出了水面。彭湛眼盯屏幕看着微微皱起了眉头,没说什么,但也不动。这时已到了六点一刻,我也就不再⑧隆—尽管十二分理解一个中国男人想看一看外国女人大腿或者更多一点什么的心情,但是那女人的动作实在太慢这可怪不得我——我径自过去调了台。“葫芦娃,葫芦娃……”随着《 葫芦小金刚 》主题歌的响起,海辰忙不迭地跑到电视机对面坐了下来。说是对面,其实是斜对面,正面被彭湛霸着。动画片一开始,他就沉着脸拉过一张报纸看了起来,没有一点要挪窝的意思。我也没再进一步提出要求,什么事,差不多就可以了。
我回到厨房继续洗碗,边洗边想,无论如何也要问一问彭湛打算什么时候走,不管时间长短,给我个心理准备,我不是一头可以蒙上眼睛就拉磨的驴子。
“妈妈!尿尿!”
海辰叫,理直气壮。这也是我们母子之间一个没有约定的约定:在他法定看电视的时间里,他尿尿通常由我来接。开始我也曾让他自己去厕所,他舍不得去,就憋着。直到有一次我由开裆处看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