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统的困扰之中,也可以让舒沫永远地摆脱与凡人男子相爱的罪孽。
既然从未告诉过舒沫云浮世家传人不得与凡人结合的禁忌,那么她所不知道的诅咒,就在她所不知道的时刻终结吧。
他为她破除了通往幸福之路的屏障,剩下的路,就要靠她自己去走了。
至于他自己,不能不说,对于那个获得了舒沫至死无悔的爱恋的朔庭,含着说不出口的羡慕。可惜他只要身为云浮世家的星主,就注定只能离群索居在一尘不染的隐翼山上,每天除了修炼就是摆弄星盘,以期再度前往南迦密林时,可以再找到一个血缘最接近正朔的女子,把她带回来,取代舒沫成为自己的妻子,然后生下后代。
旁人眼里超凡人圣的云浮星主,其实在他祖先们布置好的棋盘里,不过是一个繁衍后代的工具而已。
除非,他自己就能拥有一对翅膀。不管是什么翅膀,都可以打碎悬挂在云浮世家头顶的命运之眼,不必再为首任星主大胆狂热的念头而耗费自己全部的生命。
怀着这样的心思,舒轸走遍了云荒的每一个角落,只为了寻找一对适合自己的翅膀。直到他在空寂之山的山顶上,遇见了那个中州来的术士石宪,还有他苦恋着的鸟灵首领恒露。
“我可以帮助你让恒露摆脱妖魔道,但是,我也有我的条件。”他对石宪说。
石宪同意了。于是舒轸用地泉之水dàng涤鸟灵充满怨愤的灵魂,自己则收获了那对形状完美的硕大翅膀。只有这样的翅膀,才能承载他飞上天空。
有了这对翅膀,或许他真的可以找到那一直盘旋在云荒上空的云浮城。可那又怎么样呢?那是他的祖先们的栖息地,他们居住在云浮城中,与天地同在,祥和高远,博大圣洁。而他,身上背负的却是无数怨气凝结的黑羽,怕是连靠近云浮城都没有资格吧。
如果真的到了那里,迎接他的恐怕只有毁灭。舒轸这样想着,却始终无法抑制寻找云浮的念头。或许这是他从出生起就不断被灌输和浸yín的意念,哪怕他可以狠下心终结云浮世家,他也无法真正摆脱这唯一能证明自己的方式。打破了一个囚笼,势必会落入另一个更大的囚笼。
可是,这样至少能获得更多的自由空间。
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一眼云浮,也好。这样的心念,不牵涉任何功利之心,不考虑任何个人得失,就像一个人经历了穿越沙漠的艰险,只为了饱览海上日出的绝美景色;就像登山者舍却xìng命,也一定要征服前面的山峰。他们的行为,不能用世俗的价值来评判,所有的一切,只因为海在那里,山在那里。
云浮在那里。
看到云浮成了舒轸现在唯一的心愿,这跟以往云浮世家的传人所秉承的所谓修炼所谓净化所谓拯救都毫不相关,他也不期待其他人能够理解。舒轸扯断了祖先们给他套上的笼头缰绳,然后继续按照原先的道路走下去。这看似相同的选择,却有着天与渊的差别。
如果这个征途一定有一个终结的话……舒轸摸了摸那对黑翼,他会在无法抵御鸟灵的戾气之时,将自己淹死在从极冰渊的地泉里,让虞渊之水还给来世一个一尘不染的灵魂。
正是怀着这份永远不会回来的念头,他才没有追究淳熹帝擅自闯入从极冰渊的罪过,还慷慨地将虞壤赠送给他;正是因为这份即将远离过往的留恋,他才将舒沫的安危都拜托给了石宪,连同自己想做的事和想说的话,都一并遗留在了从极冰渊。
诚然,每个人的灵魂深处都潜伏着恶dú的种子,只要适当的时机就会开出剧dú的花朵,舒沫的转变也并非仅仅因为噬魂蝶的啃噬而磨损了灵魂。可是舒轸必须让石宪那样说服舒沫,一个人只有相信自己本质的善良,才舍真正变得善良。至于往后的事情,已经不是他所能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