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一辈子洗刷不掉出卖师父罪名的叛徒,哪里还有脸面去向别人乞求什么?
身体抽搐了一下,晨晖缓缓闭上眼,眼角却已干涩得连泪水都没有了。
门外忽然传来了说话的声音,让晨晖死寂的心猛地重新跳动起来。他用手肘支起身体,瞪大眼睛看着走进来的人
飘逸的长发,摇曳的裙幅,清冷的面容,沉郁的眼眸……那无数次占据了他梦境的女子,只能是舒沫。
“双萍主祭同意我来照顾他,你们回去吧。”舒沫打发掉门口看守的两个木兰宗人,走进了幽暗的公主祠。
“晨晖?”她叫了一声,似乎为两天之间这个少年巨大的落差感到吃惊。
“沫姐姐……”晨晖哽咽着吐出这三个字,忽然不知道自己接下去该说什么。询问她为何突然不辞而别?倾吐这两天来自己遭受的一切磨难屈辱?还是告诉她,在他被所有人抛弃的时候,在他十七年的生命中所依仗的一切全部颠覆的时候,他只能哀求她还能信任他拯救他?
不,他什么都说不出口。这是他内心里爱慕的人,他还想在她面前保留一点儿尊严。
看着努力从草铺上撑起身子的少年,觉察到他明显消瘦憔悴的面容,舒沫一路强撑的刚硬顷刻间被击得粉碎。她扶着他重新躺好,掏出手绢抹去他额头上的冷汗,和声道:“你好好躺着,我给你倒点儿水来。”
“沫姐姐……”晨晖忽然轻轻拉住了她的衣袖,嘶哑的声音依旧悦耳,轻易就可以拨动听者的心弦,“你受伤了?”
舒沫一愣,随即笑了笑:“已经好了。”说着她站起身,有些慌乱地四处寻找着可以打水的容器,却总是找寻不到她明明是来取他的魂魄的,却为什么会为了一句关切的询问就扰乱了心神?
走出yīn暗的祠堂,站在阳光明媚的树yīn中,舒沫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平息下内心的灼痛,然后她终于在墙根下发现了一个缺口的瓷碗,拿到水井边洗干净了,方才打了水走回屋里去。
看着晨晖喝水时的贪婪模样,舒沫微微自哂:云浮世家的沫小姐,几曾做过这般服侍人的活计?只是看着晨晖此刻的表情,如同一个无家可归的小动物般可怜而委屈,倒引得她十几年来难得地动了恻隐之心。反正离天黑还早,就让他在最后的时间里过得好些吧。
等晨晖喝完了水,舒沫又打湿了手绢,帮晨晖擦去了嘴角边干涸的血迹,方才洗干净了晾在供桌上。避开少年痴痴凝视着她的目光,舒沫揭开被子,看着晨晖衣襟上触目惊心的血迹,皱眉道:“你受了什么内伤,竟吐出这么多血来?”
“没什么伤……吐出来,心里就没那么憋闷……”晨晖嗫嚅着回答。
舒沫没有应声,目光只盯着晨晖的胸口。忽然,她伸手解开晨晖的腰带,将他的衣领掀了开来。
“沫姐姐别看了……真的没什么……”晨晖无力阻止,躺在草铺上难堪地转过了头。
舒沫的手僵住了。少年白皙的胸膛上,不知什么时候长出了一棵翠绿色的叶芽,虽然不过顶着两枚椭圆形的叶片,却可以清楚地看见它庞大的根须如同一棵倒立生长的树木,深深地扎入心脏,散入经络,竞看不出尽头。这样诡异的情景,竟让舒沫一时手足无措。
“是上次,被藤妖种下的种子发芽了。”晨晖努力地笑了笑,“我原本以为,凭我一贯皮实的xìng子,怎么可能忘了寻欢作乐,却不料一不留神,被它……钻了空子。沫姐姐别担心,我保证以后每天只想着开心的事情,绝不会再让它长大了。就算不做少主,生活里还是有很多令人愉快的事情,淳煦大司命也说过生命本身就是值得感恩的奇迹,所以……所以痛苦只是暂时的,而生命的快乐才是永恒,对吗?”
舒沫任凭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并不答言。就在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