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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连同着钓线底部的钓钩和兕饵,在海风中啪地划出一道弧线,落入了海水中。

    冰冷的海水让鉴遥发热的头脑顿时冷静下来,他憋住气往上划水,终于在绑在腰间的钓线绷到尽头的时候,勉强把口鼻伸出水面换了一口气。

    冰族人在海上漂泊了数千年,自小就练就了一副好水xìng,否则不用等到海兕循味前来,光淹也把兕饵淹死了。

    宝船继续在海面上行驶着,钓线拖着鉴遥一路缓缓向前。鉴遥一手紧紧握住鱼叉,一手拉住钓线,不时要拼命将头探出水面换一口气,却难免被涌动的水波呛住口鼻,咳得天昏地暗。这样的境遇,比在舱底划桨糟糕得多。

    此刻他唯一祈祷的,是自己不要在海兕出现之前就窒息死掉。

    不知过了多久,身体已经越来越冷,连原本冰寒的海水也似乎温暖起来,鉴遥知道,自己的体力不多了。

    终于,海水的波浪似乎改变了方向,似乎还有模糊的嗡嗡声从远处的水下传来。鉴遥勉强睁开被海水糊住的双眼,看见宝船甲板上的人们指手画脚,一派兴奋神色海兕终于来了。

    鉴遥努力地向海水涌来的方向看去,却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将手中的鱼叉握得更紧。他瞪大了眼睛,全身由于高度的戒备而绷紧,可是下一刻,铺天盖地的水流就如同山洪一般将他彻底地从海面卷下,耳边听到的都是海水搅动的混乱声音,腥臭的气味熏得他几乎要窒息昏迷。在眼前的一派血红中,鉴遥突然意识到,他已经被海兕吞入了口中。

    海兕舌头上布满巨大的倒钩,鉴遥只是就地一滚,浑身就已经被刮得鲜血淋漓。海兕尝到血腥味,越发兴奋,血红的舌头如同巨浪一般倒卷过来,要将猎物推入腹中。鉴遥眼看海中微弱的光亮在眼前渐渐熄灭,心下一暗自己终于还是要丧生在海兕口中。

    可是,他怎么甘心就这样死去!他还年轻,还不到二十岁,父亲的遗愿还没有实现,自己的人生还没有开始,他怎么甘心就这样死去,作为一个桨奴、一个兕饵就这样卑贱地屈辱地毫无意义地死去!

    手中一紧,鉴遥才意识到自己还握着鱼叉。他一手死死地抓住海兕舌头上的倒钩以免滑入那海兽的喉咙,一手猛地竖起双头鱼叉,将它狠狠地chā进了海兕最为狭窄的喉口!

    海兕剧痛之下,无法再行吞咽,只顾张开了嘴拼命晃动身体。鉴遥得了海兕口外的光线,一手攀住海兕舌头上的倒刺,一手拼命拉动腰间的钓线,想把那枚垂落在海兕口边的钓钩拉进来,然而单手却根本拽不动那沉重的钓钩。

    眼看海兕再度卷起舌头要把自己强行咽进喉中,鉴遥绝望之下合身往那灌木一般的坚硬倒刺上一滚,借用倒钩钩住皮ròu的力量稳住身形,又用双脚死死盘住chā在海兕喉口的鱼叉,终于腾出双手使劲拉扯钓线,直拉得双臂都仿佛不再是自己的,双手被坚韧的钓线割得鲜血淋漓,方才将那枚乌沉沉的钓钩扯进了海兕的口腔。

    那钓钩的形状是特意设计过的,只要扎进皮ròu,越是挣扎就刺得越深。海兕感觉到不仅喉咙里,连口腔里也进了异物,恼怒异常,当即在海水中大力翻腾,一会儿跃出水面,一会儿潜入深海,却始终挣不断那根坚韧透明的纤细束缚。

    鉴遥挂在海兕的舌头上,感觉自己就仿佛成了一个筛子,鲜血源源不断地从各个伤口中涌出。他全身早已瘫软无力,只能随着海兕的挣扎在空中不断地跃起又落下。

    随着头脑渐渐昏沉,鉴遥似乎没有那么害怕了。他模模糊糊地相信,握在船楼顶端那个贵人手里的钓竿一定稳如磐石,这头海兕决计逃脱不了那人的掌控。这个信心,从他见到那个贵人的第一面就深深地扎了根,虽然他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可那种自上而下的威严和强势让他难以抗拒地把自己接下来的命运ji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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