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和那个自小将自己带大,如师如父、如兄如友的星主彻底决裂,就说服自己相信了淳熹帝的承诺,以为只要熬过这一刻,朔庭就可以和自己回隐翼山去。
可是,终究只有她和舒轸回到了隐翼山。接下来槁木死灰般的十七年里,舒沫不光是在恨着舒轸,也深深地恨着自己,如果不是她多顾念了舒轸,朔庭或许就不会死。
那么这一次,是不是也不应该顾念其他任何人呢,包括晨晖?舒沫想到这里,忽然一个激灵。
“沫姐姐,你……不要伤心了。”晨晖低低地道,“否则朔庭少司命若是看到,也会心痛的。”
“你走吧,以后不要让我看见你。”或许是少年低垂的眼眸太温柔,鬼使神差地,舒沫忽然说出这句话来。
晨晖愕然,不知道自己又是哪里做错,惹她生气。
“我早晚会害死你的。”舒沫说出这句话,终于感觉自己绞痛的心平复了一些,难道是那个海国公主立下的誓言在提醒着她吗?
“我不怕。”血气方刚的少年想也不想地回答,及时咽下了后面没有出口的念头如果我死了以后,你也能像今日这般思念我,我甘之如饴。
“可是我怕。”舒沫忽然抱住头,轻轻地颤抖。尽管为了复活朔庭她已经做好了牺牲他人的心理准备,可一旦这个牺牲落实在某个具体的人身上,竟给她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恐惧。朔庭复活之后,面前这个微笑的少年就会死去吧?是的,他一定会死的,是她杀死他的!这个念头让舒沫立时就想跳起来夺路而逃,从此再也不要碰见面前的少年,却又如同魇住一般无法动弹。
晨晖不能明白舒沫此刻的惊恐和彷徨,就像他听不懂她支离破碎的语句。突然,一滴冰冷的液体落在他的手背上,仿佛花心里满溢出来的露水,砸得他的心一颤。眼前这个高贵如神般的女子,是在为自己哭泣吗?晨晖细细地感受着那滴泪水在手背上滑落的触感,掩饰住自己的惊异与怜惜道:“我唱首歌儿给沫姐姐听吧,是鉴遥教我的冰族在海水行船时的歌儿。
把我踩进了泥土,
我就会变成一粒种子,
发芽抽穗,冲向天幕。
妈妈,
我什么都不怕!
把我抛下了云雾,
我就会变成一只银鹭,
翱翔四方,无拘无束。
妈妈,
我什么都不怕!
把我吊在了空中,
我就会变成一阵风,
让英雄的鲜血,快一点在胸口凝固。
啊,妈妈,
我真的什么都不怕!”
晨晖唱歌的时候,舒沫已经看到他的手指在泥土上轻轻地画着什么,等到他唱完,一株小小的幼苗也颤颤巍巍地从他身下的泥土里探出头来,有些警觉,有些娇怯,却更多的是舒展开生命的姿态。不到一炷香工夫,那株幼苗已长成了一根郁郁葱葱的回音荻,顶端还吐出一丛雪白的花穗,摇曳可爱。
晨晖把回音荻折下,掐去头尾,做成了一支一尺长短的芦笛递给舒沫,“沫姐姐,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舒沫接过来,放在口边轻轻一吹,晨晖天籁般的嗓音立时从芦笛里飘出来,恰正是刚才所唱的那支歌儿。
“我真的什么都不怕!”少年特有的勇敢和信心在她耳边回dàng着,宣告着难以出口却又一目了然的深情。
玖 便无风雪也摧残
“真是不甘心啊!”当腿侧的刺痛轰然蔓延,烧尽了身体里残余的力气时,鉴遥扑倒在树丛里,往地上啐了一口。
脚步声纷至沓来,下一刻有人一脚踩上了他的脊背,将他的双臂狠狠地反扭过去。鉴遥倒在地上喘息良久,等的就是这个时机,当下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