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朋友,包括那些多年没有来往的,也都忽然间发现了还有这么个亲戚,纷纷打电话来,竭力把他有生以来曾经有的,以及可能有的优秀品质开掘出来,称赞一番,什么自小就“有主见”、“有个xìng”啦,一向“聪敏过人”、“反应灵敏”、具有非凡的“经济头脑”啦……然后向他请教是否还来得及跟进,除了“新隆生”,还有什么股票可以买。弄得电话铃声不断。曾经海真无法把握自己了,他只能拿“滕百生”做榜样,打发他们的,总是这样一句话:好鱼游在海底。自然,最好最好的那条鱼是自己。话虽这么说,多数亲友还是跟他买进了“新隆生”,然后,便是不断道谢感激的电话,还有的索xìng上门请教。真可谓门庭若市,都茗也倍加骄傲,对他百般温顺。
为了这,他特地给都茗买了一只白金戒指,镶钻的。她立刻拿下那只嵌宝戒指,换上了它,正面看,反面看,握紧拳头看,伸开巴掌看,近看看,远看看,看得笑眯了眼。那晚,送走了一批亲友,然后紧搂着百依百顺的她颠狂着的时刻,那一条游在海底深处的鱼,早已落在远古的烟尘里了,只觉得自己又成了几百只股票中的一只,从冷得刺骨、yīn得不见天日的角落里蹦出来,抖落尽身上的那层厚厚的发霉的绿锈污垢,给擦拭得崭新锃亮,恣意享受着造化给他的无尽乐趣……
都茗说了些撩拔人心的话,贴着他的脖子小声地问:“你说杭伟和女人……”
曾经海说:“这是一只……最差最差的股票,是一只'垃圾股'!”
她一怔:“你说什么?我是说杭伟。”
他自失地一笑,忘记他经常把“那一个人”或“这一个人”,说成“那一张股票”或“这一张股票”了:“啊……我说的就是他……你提他干啥?”
她一笑,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胸脯:“你呀,什么都当成股票了”。
曾经海毫不介意地一笑,便重新沉浸到受人追捧的大红大紫的自得中,享受着此刻他所拥有的。
她却换了个话题:“我说,'新隆生'涨得差不多了,可别像'春城百货',说跌就跌,成了纸上富贵。”
曾经海却不愿脱离那份享受,含含糊糊地说:“不会……”
见他不认真,都茗推开了他说:“应该多选几只股票。我们还有五万元定期储蓄,提前取出来,都买了股票算了;还有我爹,我姐姐和弟弟的……”
曾经海倏地清醒了,说:“阿?……我知道。'滕百胜'说,他给的不是金子,是点金术。我已经掌握了这点金术。哪会闲着呢?”
都茗高兴地翻过身,问道:“好啊,你说,下一个目标是什么?”
曾经海是有目标的,早已盯着一条正在海底悄悄游动着的好鱼:“嘉乐股份”,可他此刻面对的,是一位快嘴婆娘,只能把它藏在心里,说:“我还没有最后拿定主意哩,等'新隆生'了结了再说。”说罢便再次把她压在自己的身子底下。
过了两天,曾经海对那条新的“海底游鱼”采取行动了。他把没有到期的五万元如数提前支取出来,全部买进了“嘉乐股份”。然后叫都茗请她爸爸、姐姐和弟弟的存款也一起都买了这只股票。总数近二十万!然后等着他和“新隆生”一样成为股市的一匹黑马。
七、股市没有昨天
没有想到,“嘉乐股份”买进的第二天,股价就开始下调;第三天,下跌幅度突然
加大。曾经海急了,急忙赶到开泰证券公司去找“滕百胜”问个究竟。
以往为了不受杭伟的干扰,曾经海来开泰证券的时候,都是刻意回避杭伟的。这回,
却在楼梯口碰见了。杭伟以为来找他的,一见面就说:“经海,好久不见啦!快上去,
稍等一会,我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