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吴府忽然送了消息过来――颜氏病重。<-》
绮年的肚子已经显怀,赵燕恒不放心,亲自送她回吴家。夫妻两个在马车里说着闲话,前些日子各地又有洪涝,朝中事务繁多,太子已然参与政事,他这个太子亲信自然也闲不了,倒是今日难得能跟妻子一起说说话。
“天气炎热,陛□子也是不好。”赵燕恒微微皱着眉,“太子又要理政,又要侍疾,近来也是十分辛苦。”
能到让太子侍疾的程度,看来不是伤风感冒的小事:“陛下的身子不是一向不错的么?”
赵燕恒摇了摇头:“毕竟是将近五十岁的人了,平日里又不太重养生之事。前年太后过世,皇上哀伤劳累过甚,年初拜谒太庙时其实已经有些不适,但因太子妃有喜后又生了皇孙,陛下心里欢喜,将这病气皆压下去了。只近来被水灾之事一搅,这才发了起来,且来势不轻。”
表妹难为181
五十岁,在这年时代也算老人了。而且这种病一直被压着,突然反弹起来,那比当初就发起病来更麻烦。
“倒是没听到消息”一般皇帝要是病了,那可是大动静。
赵燕恒淡淡一笑:“皇上把消息压了下来。两位王爷才就藩,这时候有什么动静不好。”一旦说皇帝龙体欠安,两位王爷就有借口――哦不,是有责任回京侍疾,然后,就跟从前又没有什么两样了不是?
绮年叹口气。真要是想让事情尘埃落定,只怕还要等到太子登基呢。
松鹤堂内,吴家众人皆在。绮年刚进去就听见哀哀的哭声,正是乔连波。张沁正在温声软语地劝慰她,阮夫人脸色铁青地坐在一旁,突然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哭什么哭!就知道哭,人没死也要被你哭死了!晦气!”
她这一发怒,乔连波哭得更恸,被张沁和孟涓一边一个好歹扶了出去。
李氏从里屋出来,拉了绮年的手叹道:“原只是报个信,你这样挺着肚子跑来可要当心。”其实不过是外孙女,还不是亲的,又有从前那些芥蒂,如今怀了身孕便是不亲自来也使得,派个得力的丫鬟媳妇来问问也过得去了。
“舅母累了吧?”绮年看李氏眼下一片乌青,“虽说要侍疾,也得保重自己身子。”李氏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呢。
李氏苦笑摇头:“既来了就去见一面吧,你舅舅和表哥们那里,都要上折子丁忧了。”说句不孝的话,她累不是因为侍疾,是因为颜氏这一去,吴家的男子们统统都要丁忧。孙子辈还好些,不过守一年的孝,又不是什么要职,将来再谋一个差不多的职位倒也不甚难。可吴若钊兄弟均是身居高位,却又没有重要到夺情的地步,这一丁忧就是三年,三年之后那个职位哪里还在?似吴家这种书香门第,家中若有便是煊赫一时,若是再无要职,那立刻便泯然众人矣。
绮年听得心惊。颜氏身子不好已经一年多了,但不过是衰弱些罢了,远不到油尽灯枯,如何突然就到了这等地步?
悄悄进了里屋,扑面就是一股浓浓的药味,郑氏脸色蜡黄地守在一边,看见绮年进来无精打采地点了点头。颜氏躺在床上,双眼半睁半闭,整张脸的皮肤像张纸似地干燥,紧紧绷在颧骨上,几乎已经叫人认不出来了。露出来的眼珠毫无神采,对绮年似乎是看见了,又似乎是毫无所觉。
绮年默然站了片刻就退了出来:“老太太这是――中风?”颜氏半边身子都是僵硬的。
李氏长叹一声,疲惫不堪地摆了摆手:“你到外屋去坐着,叫碧云跟你说罢。唉!”真是不想再重复这些糟心的事了。
碧云口齿伶俐,说得甚是清楚。这事起首是阮麟终于收了黄莺,还被乔连波发现了。因这还在阮老太君的孝期内,阮麟自觉也是理亏,只说等出了孝再做通房,将来有孕生子再抬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