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媳fù早晚请安,伺候用饭,站站规矩一类。且苏锐原本房里有个通房丫鬟,也是定亲之后就将人打发出去了,如今真是干干净净。苏太太平日里管家理事都要带着郑瑾,一一指导,便是再挑剔的媳fù,也实在找不出这婆婆的毛病来。
郑瑾却是有苦说不出。苏太太确实不曾刻意的折腾媳fù,但要求得极严格,比如什么时候请安,请安之后给婆婆冲沏茶水,水温应到多少才最合宜……诸如此类,不一而足。且苏太太xìng子冷静,平日里若非必要便不开口,更不必说逗趣说笑之类,只把个郑瑾拘得憋闷不已,只有回了自己院子与丫鬟们说话解闷。
再说苏锐,倒是个言笑晏晏的人,并不似苏太太一般刻板。只是他如今在翰林院供职,翰林院清闲,他却是以状元的身份进去的,众所瞩目,少不得要格外勤勉,每日甚晚才回来。且他回家之后先要去向苏太太请安,陪着母亲用饭,饭后还要奉一杯茶,夫妻二人才能回到自己房中。说不上几句话便要歇下,以便第二日晨起点卯。
日日如此,才不过成亲一个月,郑瑾已经被拘得要发疯。偏偏苏太太事事依着规矩来,她又是新fù,连回娘家松散一日都不成,每天伴在苏太太身边,少不得心里暗暗地骂。如今见苏太太这套规矩在韩夫人面前吃了瘪,自然是心里痛快得很。
许夫人见郑瑾在旁边立着,便笑道:“姐姐让外甥媳fù坐下罢,这里也没有外人,不必这样拘礼了罢。”
苏太太这才对郑瑾道:“你去那边与相熟的姐妹说说话罢,只莫要失了规矩便好。”郑瑾巴不得这句,连忙答应一声走了开去。
冷玉如悄声道:“这苏太太看着倒有几分本事,郑瑾娘也被管得这般老实了!”眼看郑瑾走过来,便起身笑迎。她是恒山伯府的义女,如今倒正经要叫郑瑾一声姐姐了。
郑瑾坐了下来,先看见冷玉如黑瘦了些,心里不由暗暗松了口气,心想西北边关可见艰苦,幸而自己不曾去。此时张淳张沁也过来见礼,张淳一双眼睛在郑瑾身上脸上转了转,发现郑瑾的饰物虽是不多,却样样贵重,不由得又看住了。冷玉如头疼之极,幸而张沁和赵燕好一起,借着说话将她拖开了。
郑瑾也是一双刁钻的眼睛,张淳那样子如何看不明白,心里更是有几分得意。说是西北大将,家里怕不知是个什么情形呢,才养出这样眼孔浅的女儿来。正得意着,转眼看见绮年静静端坐,身上穿一件洋红底子织银色碎花的小袄,下头月白色裙子,头上除了那朵橘黄色外皮的玉菊花外,就是零星点缀着几朵翡翠珠子与珍珠串起的珠花,乍看如同片片绿叶衬着那朵玉菊花,十分清雅。耳朵上坠一串火红的珊瑚珠,又不失新嫁娘的喜气,愈显得那颜面白里透红的娇艳。若细看,那珠花所用的珍珠颜色粉红,皆是上好的大颗南珠,翡翠又极剔透,瞧着不显,却比她自己头上chā戴的还要贵重。不由得心里暗骂苏太太,说什么苏锐如今只是翰林,她出门穿戴皆要守着规矩不可逾越了,免得被人说轻狂。这规矩规矩的,害得她最好的那些首饰都不能戴出来,生生的就被人家比下去了。
心里有气,郑瑾不由得就笑了一声道:“世子妃也来了?不知世子身子可大好了?怎的不曾一起来呢?”
绮年懒得理她,何况还碍着冷玉如的面子,便淡淡道:“多谢苏少nǎinǎi挂念,世子如今在六科里领了个缺,日日要去衙门,自是不能来的。”
郑瑾一怔。苏太太和苏锐从不与她说外头的事,这些日子她被拘在家里,竟是不知皇上在勋贵子弟中进行考核一事,此时乍听了赵燕恒有了差事,竟接不上话。
绮年看她这样儿就知道她已经与外头的世界有点儿脱节了,淡淡一笑不再说话。转眼却看见门口又进来两人,却是林夫人与林悦然,便起身迎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