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丫头不能值,你这把年纪了还熬什么?”
吴嬷嬷斟上茶来,低声道:“伺候老太太是老奴的本分,哪里分什么年纪呢。”
吴嬷嬷是颜氏嫁到吴府来之后买进来的人,虽跟着姓吴,却是颜氏的心腹,否则当年也不会派她跟着吴若莲嫁到京外去。此刻颜氏看见她,又想起了早亡的女儿,不由得长叹一声:“原想着也终有一日能见着,只是想不到……”
吴嬷嬷双膝跪下哭道:“是奴婢没用,护不住三姑娘。”
颜氏眼角微湿,只道:“你起来吧,我自己生的女儿,自己知道。”吴若莲因幼时出天花,脸上落了疤痕,常被人侧目,久而久之便养成了古怪脾xìng。在家中喜怒无常,时时要欺负前头的嫡姐庶姐。若当真是个横到底的倒也罢了,偏偏是个窝里横,只对自家人有办法,到了外头却是个没本事的。
颜氏正因知道女儿的脾xìng,才置办了丰厚的嫁妆给女儿找了个五品官员做夫婿,就是怕她勉强嫁入高门会被婆婆小姑妯娌欺负。万想不到千挑万选的女婿竟是那种人,家中纳了不少姬妾,吴若莲竟不能辖制。到后头那武将丢了官,索xìng破罐子破摔酗起酒来,搞得家道中落,女儿也郁郁而终。
想起自己千谋万算,最终是人算不如天算,颜氏也不由得悲中从来,只强忍住了,道:“你能把连波连章送到京城来,已然不易了。莲儿自己没福气,怪不得你。”
吴嬷嬷爬起来,拭泪道:“老奴伺候三姑娘这些年,如今也没甚说的了,就只放不下姐儿和哥儿。”
颜氏叹道:“我何尝不是。既来了,我少不得护着。幸而章儿是个伶俐的,将来有了出息,也不枉我费心一场。”
吴嬷嬷低声道:“章哥儿是个聪慧的,只在家时三姑娘实在是——疏忽了,如今大老爷给寻了好师傅,将来自有出息。老奴是说,波姐儿如何是好?”
颜氏沉吟道:“你虑的是。少不得我拿出些银子来给这孩子置办嫁妆,寻个好人家嫁出去。说来这孩子也十四了,该说起亲事来了。”
“老太太——”吴嬷嬷略略有些着急,向前欠了欠身道,“老太太可有想过,姐儿到底是没有娘家的,章哥儿又还小。若嫁到外头,门户略高些,便免不了受委屈。姐儿那好xìng子,哪里斗得过人呢?若嫁了那低门小户——”
颜氏断然道:“哪里能嫁低门小户!再不好,她也是已故太子太傅大学士的外孙女儿,两个舅舅是侍郎少卿,姨母是国公夫人,表姐还是皇子妃呢!”
吴嬷嬷低声道:“这自然是。只是,若夫家门户高了,怕总归是……”这些说起来都十分好听,只是却也都掩不住乔连波父母双亡,且父亲还是个因过失官的。若只说好话,自然是太子太傅、侍郎少卿,若说不好听的,那就里子面子都没了。
颜氏心里也明白,只是嘴硬而已,闻言叹道:“你这老货说的是,如今她外祖父已是去了,这两个儿子又不是我肚皮里爬出来的,总隔着一层。你倒说说,要如何是好?”
吴嬷嬷又向前凑了凑,将声音放得更低:“老太太看,霄少爷如何?”
“霄儿?”颜氏也不由得怔了一下,“这,这如何能成?”
“怎么不成?”吴嬷嬷急切地道,“二房霆少爷虽也是个好的,只二太太难缠。大太太却是个宽厚人,霄少爷又素来温和。波姐儿生得好,针线更是极好的,若嫁了霄少爷,这亲上加亲,又有老太太护着,定不会受委屈的。”
颜氏连连摇头:“胡闹!霄儿是长房长孙,将来娶的媳fù就是宗fù,老大必定要细细挑选的,断不会选中连波。”
吴嬷嬷急道:“老太太没提,如何知道大老爷不肯呢?姑娘的人才难道还有什么可挑剔的吗?”
颜氏皱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