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马车往江边去。行李昨夜都已装上了船,杨管事父子与如鹃却是要在此地多盘桓几日,将日后与彭家的生意料理好了再走。故而今日只是绮年带着杨嬷嬷和如燕如鹂两个小丫鬟上路。
周立年步行相送。如莺虽然已经自赎出去,却说要在宅子里一直伺候到绮年离开,此时也跟着。虽然衣服穿得素净,但脸上却也薄薄敷了一层脂粉,低眉顺眼,眼神里却藏着些欢喜。绮年看了她一眼,想说些什么又咽了回去。
虽然已经自赎,可也不过是个庄户人家。周立年既然有抱负,想必不取功名也是不会谈起亲事的;可若将来他有了功名,又哪会随便娶个庄户女儿为妻呢?如莺今年十八,比周立年还大上两岁,又能等多久?若是想开了,另觅一户人家一夫一妻的过日子;若是想不开,大约也就是做个良妾,日后如何,就要看造化了。
韩嫣的马车已经停在江岸等着,见绮年过来,眼圈也不由微微红了。一起自幼玩大的朋友,冷玉如是早已经举家往京城去了,如今绮年也要离开,韩嫣心里难过,却不愿显露出来让绮年再添离愁,遂笑道:“这下子你们两个倒近了,日后在京城里得了什么好东西,也别忘记给我寄一份儿来。”
绮年知道她的意思,也笑道:“怎么也少不了你的,放心。”
韩嫣拉着她手舍不得放,道:“若有什么事,记得寄信来。”
绮年明白她的好意,紧紧握了握她手,低声道:“不管去了哪里,我总不会忘了你,一进京就写信来。”
韩嫣xìng情豪爽,虽然也是极舍不得,但话已说尽,便是再留上几日,绮年也总要走的。当下放了手笑道:“你若不写信,我就打进京里去。走罢。若我哥哥今年秋闱能过,少不得明年也要去京里参加春闱的,到时我让他给你带东西去。”
绮年在如燕搀扶下从跳板走上林家的船,早有个穿着石青绸缎褙子的大丫鬟带了几个小丫鬟上前来接着。绮年认得她叫做青翘,是跟着林夫人去周家吊唁过的,那后头几个小丫鬟也是见过的,便笑了一笑道:“劳烦姐姐。”如燕当即悄悄递了个荷包过去。
青翘大大方方收了,屈膝笑道:“谢姑娘赏。只是姑娘以后可别破费了,若被我们夫人知道,要打手板子的。”说得小丫鬟们都笑了。
绮年也笑起来,回头看看岸上,还能看见韩嫣戴着帷帽站在马车边上,遥遥向她挥手。
绮年心下不由得又是一暖,正要转身也进舱房里去,却见如鹂身后跟了个年轻丫鬟,穿了一件碎花棉褙子,手里拿了个小包袱,正走上跳板。绮年一眼扫着了,本不为意,然而刚一转身,看见青翘身上那件石青褙子,忽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林夫人去周家之时,带了两个大丫鬟两个小丫鬟。一个青翘一个连翘,年纪都在十□岁,皆是一件石青官缎的褙子;两个小丫鬟香莲香菱则是天青色的细棉比甲。当日这般穿,今日还是这般穿,可见这是林家的规矩,穿了出来,身份一目了然。
走在如鹂身后这个,年纪跟青翘相仿,穿的却既不是大丫鬟的衣裳,亦不是小丫鬟的衣裳,倒是跟自家的如燕如鹂一样,皆是素花褙子。林夫人这船上凡露面的丫鬟们都没有这般穿的,到底是个什么身份?莫非不是林夫人家的,是个趁乱混上船偷东西的?
绮年心里琢磨,终于还是含笑问道:“青翘姐姐,后边那位姐姐不知如何称呼?”
青翘转身一看,不由一怔:“难道不是姑娘府上的人?”因这女子穿着与如燕等人相近,她当真以为是绮年的丫鬟。
这一句话出来,两人顿时都明白了,青翘一指那女子:“你是什么人!”
若真是个小偷,被人这一喊必然转身就跑了。一个年轻女子,青翘这边人多,还有几个孔武的婆子,也不怕她闹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