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师父和师叔祖定然还在相拥而眠,缱绻万千,他这个徒子徒孙却要忙不迭地滚去开会,火夕就觉得自己要原地bàozhà!
天理何在啊?!
然而就在一刻钟后,飞下销魂殿的火夕几乎与飞下绝情殿的新任掌门幽若撞了个满怀。看着一贯轻盈可爱的小师侄如今同样穿着繁复的盛装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一副如丧考妣的表情,火夕终于觉得一阵莫名的暗爽。
嘿嘿,果然长江后浪推前浪,掌门更比掌殿惨哪!
「拜见掌门!」他好死不死地故意夸张地行礼。
幽若立刻回给他一个翻出天际的大、白、眼。
夕阳西下,这个江南小村笼罩在一片橙红的光晕中,又有阡陌jiāo通,鸡犬相闻,炊烟四起,伴着青山幽幽,绿水漾漾,当真一座世外桃源。
村边靠近山林的一座茅屋下,笙箫默立在灶旁正在奋力炒一个菜。灶下的火呼呼舔着锅底,锅里青红白绿热闹的紧,袅袅菜香弥漫了整个茅屋。
自他辞去长留掌门之位,便跟随青玗来到这个偏僻又宁静的江南村落隐居。青玗徘徊凡间时曾在此居住,对此地风土人情颇为熟悉,二人便化名墨青、墨箫,以叔侄身份安顿在此。小村傍山而座,村中只有二三十户人家,两人刚住下时没少受到猜测。不过此处民风淳朴,这一对低调谦和又医术高明的叔侄很快被村民接受,加上二人品貌气度极其出众,村民们甚至猜测他们可能是哪里的流亡贵族,一时间对两人倒生出些敬畏之心,不敢随意相扰。
即便在这样嘶啦嘶啦的炒菜声中,笙箫默依然准确地听到了院子篱笆门吱呀一声打开的轻响。
「师叔回来啦,稍等一下,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青玗进了屋内,将手里的yào箱放下,打量着四周,两张卧榻和矮几擦得一尘不染,衾被叠得整整齐齐,烛台、茶盏、书卷和笔墨都回归原位,就连屋外那个被野猪啃坏的篱笆豁口也修补好了。
他嘴角勾笑,真做起事情来,这小子还是很有效率的。
二人摆好饭食坐定,青玗微笑道:「阿默今日辛苦了。」
笙箫默心下偷乐,却故作无奈摊手:「哎,谁让我靠师叔养活呢?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我只好给师叔做饭洗衣打扫屋子了。」
青玗噗嗤笑出来:「好好好,那明日你去出诊,我做饭洗衣打扫屋子,可好?」
「岂敢岂敢,」笙箫默赶紧卖乖,「十里乡邻都眼巴巴等着墨青先生,我这做师侄的哪有说话的份儿?还是师叔委屈委屈,继续养着我吧。」
青玗又好气又好笑,他怎么能期待这小子嘴里出什么好词儿?
无奈摇头拿起筷子,笙箫默已经抢先加起一片笋伸到他嘴边:「师叔尝尝。」
青玗怔了怔,有些惶惑地张嘴吃下那片笋,颊已微红。
「好吃吗?」
「嗯,很鲜脆。」
「师叔喜欢,我常做给你吃。这是新下的春笋,漫山遍野都是,我早上上山采了一大筐呢,晒在屋后足够咱们吃小半年了!」笙箫默颇有些兴奋。
青玗闻言不语。
笙箫默从小长在长留仙山,玉露琼浆,珍馐绝品,何时为衣食生计奔忙过?可如今居然要去山间野外采食……
沉默半晌,他有些怅然道:「阿默,叫你同我过这样清苦的日子,真是委屈你了……」
「师叔胡说什么呢?」笙箫默认真起来:「能和师叔坐在一起吃饭,一起生活,还不用担心被人指摘,这样好的日子,真是我以前做梦都梦不到的!」
「师叔就不要想那么多了,现在没有长留掌门,也没有长留山掌殿,只有墨青和墨箫两个人,仅此而已。」他给青玗夹了一大筷子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