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说他是在推拒,不如说他是在困惑,爱原不是这般简单的事。可怜他堂堂长留山的掌殿,面对万千妖魔也不曾惶恐过,却在感情这件事上,与那十六七岁的小儿无甚区别。
可若叫他明明白白对笙箫默说,他又实在拉不下这个面子。
笙箫默并不知道青玗这一通腹诽,他看青玗听了他的话不作声,只微微垂眼发愣,眉宇间有惆怅之色,以为自己又惹他生气了,忙上前扶住他软了语气:「师叔,我……我刚才瞎说的,你别生气。我知道师叔能接受我的心意已属不易,你若不愿,我决不强求。」
「不是不愿……」青玗轻轻摇头,犹豫了一晌,他仿佛下决心似的直视笙箫默的目光,含蓄道:「阿默,不瞒你说,我生xìng淡泊,从未曾经历过……经历过感情之事。过去你我一直是长幼关系,可如今已不仅仅如此。我……并不知该如何重新面对你,还有面对我自己……心中踟蹰颇多,也许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了……」
笙箫默怔住,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没想到青玗竟然会说这些。
这就是他惶恐了这么些日子的真相吗?哈哈哈哈他家师叔啊长留山掌殿啊仙界至尊啊这种情窦初开比他还不如的稚嫩内心是怎么回事啊拜托?
回过神来的青年立刻笑成一滩扫都扫不起来的浆糊。笙箫默满意地看着青玗的赧颜,大度地伸手将他揽在怀中,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对着他轻轻耳语:「没关系,我教师叔便是……」
耳畔的低声细语有种勾魂摄魄的味道,青玗感觉自己十分没出息地烧红了脸。
到底谁是谁的师叔啊?
竹染看到笙箫默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的惊诧。上一次见他还是在他自己的寝殿里,这小子满身黑气嘴角淌血跟个死尸似的,不得不说竹染真的被吓到了。可这才半个多月,今天笙箫默简直像服了什么旁门左道的禁yào,志得意满的样子让他丝毫不怀疑这小子绝对能光脚围着长留跑十圈。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看样子那一尊应该是被拿下了,你说是被骗了也好是妥协了也罢是心软了也随意,总之,他八成是成了。
这个恋爱谈得也是惊天地泣鬼神啊拿命玩苦ròu计什么的他竹染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真真儿的!
自认为撞破长留山第一jiān情的竹小染觉得,自己也能光着脚围着长留跑十圈,为自己能够光荣助攻表示由衷的骄傲!
看着这位的桌案上摞着比他人还高的卷轴和籍册,竹染故意大声哂笑:「哟,小师叔,你这是要把全长留的公务都揽到自己怀里了。」
笙箫默瞥他一眼,脸上的笑都要漏出来,嘴里还好死不死冠冕堂皇一番:「师父不在,东华师兄这段时间很辛苦,我只是帮他分担一些而已……」
「是,最好师祖一直都不回来,你连掌门也一起代劳了吧,」竹染蔫儿坏地凑过去,小声揶揄道:「你若是掌门,那一尊岂不是掌门夫人了?」
「竹染!」笙箫默站起来敲他,竹染早已灵巧闪到一边,笑得又邪气又下流。笙箫默一跃而起,正要去捉他,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幽幽道:「你怎么知道,是掌门夫人?」
难道他脸上写着「在上面」三个字么?
「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知道?」竹染坏笑着冲他招手。
笙箫默将信将疑地过去,竹染凑近他道:「嘿嘿,憋死你。」
在笙箫默发作之前,这家伙立刻脚底抹油溜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情场得意,道场失意。
终于还是没有逮住竹染把他暴打一顿的笙箫默如是想。
夜色如水。
销魂殿的内殿,锦榻上正是一片旖旎。
青玗跪在榻上,整个人如反张的弓,被身后人紧紧圈在怀中。他上半身还穿着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