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后胡叔纯长声大喊:“开~龙~门!”
龙门口兵帅亦长声应声:“开~龙~门!”
众兵丁用力将龙门推开。生员们鱼贯而行至龙门口,兵丁队开始对他们挨个脱衣搜查。
致庸的马车却还堵在一条挤满灾民的商街上。长栓急得头上直冒汗,一边拿鞭子打马,一边高喊:“让开让开!”
可毫无用处,这条街越来越堵。
致庸见灾民众多,跳下车问:“哎,请问诸位,你们都是哪里人?”
一个拄着拐棍的瘸腿老者长吁道:“不瞒你说,我们这些人原先都是潞州的机户,每年靠咱们山西商人打湖州贩丝回来,织成潞绸,销往京津和口外,日子还过得下去。这几年南方打仗,丝路不通,湖丝不能人潞,我们这些人生计无着.眼看着一家老小就要饿死,不得已才流浪到这里。”
致庸心下恻然,转向另一面带菜色的壮年男人又问道:“你们呢?”
男人将一只乞讨的脏手几乎要伸到致庸的脸上,凄惨道:“我们是蒲州人,原来一直帮晋中祁县、太谷、平遥三县的大茶商运茶,走武夷山到恰克图的商路,虽然苦点儿,可是一家老小总还有饭吃。如今长毛作乱,茶路断绝,像祁县水家、元家那样的大茶商都没了生意,我们这些人也只好歇业,四下乞讨度日。大爷,可怜可怜,赏点银子吧!”
致庸掏出银包,灾民们立刻乱起来,将致庸围在中间,伸出一张张乞讨的手:“大爷,行行好吧……”
致庸接连被冲撞了好几下,忍不住叫起来,长栓急忙跳下车来保护他。灾民们却越来越多。
一队巡街的官兵冲来,一边鞭打灾民,一边大叫:“散开!散开!”
致庸忍不住回头对巡街官兵大喊:“别打他们!你们于嘛打他们!还有没有王法!
他们是灾民!”灾民们忍着痛散了。
长栓冲着还在散银子的致庸喊:“二爷快走,再晚真要误场了!”
这时灾民们又围过来。官兵又将长鞭挥舞一气,长栓跳上车.与雪瑛合力将致庸拉上去,打马冲出重围。
拐进一个胡同口,致庸看了一下天色,果断地对长栓道:“确实不能再耽搁了,你把车拴到前面这家客栈,我们找个背街,绕道走着去贡院!”
长栓嘟哝道:“都是这些臭叫花子……”
致庸突然生气,怒道:“谁说他们是叫花子,他们原本都是好老百姓!”
长栓吐吐舌头,赶紧去拴车了。
背街街面上一片漆黑,只有一点灯火还在摇晃。
茂才独自一人提着灯笼和饭篮子,走在前面。他刚才在前街人流中被挤掉了一只鞋,且破了灯笼,一时起了“灯笼不亮,前程不明”的迷信之心,特赶回店换了一盏灯笼再上路时,灯笼是亮了,时间却晚了。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因为走得急,不小心碰到了街边一个灾民伸出的长长的脚,只听那灾民“哎哟”一声,原来在黑暗中或坐或躺的灾民一下都醒了,看见茂才手里的饭篮子,不知谁发出一声:“抢了!”便一拥而上。
茂才吓得大叫一声.和他们争抢起来。
这一幕恰被后面赶来的致庸、雪瑛、长栓撞上。
长栓一把将饭篮子塞到他手中,赶过去大喝道:“放手放手!反了你们呀!还敢抢东西!”
几个灾民已将茂才的饭篮子抢到,一哄而散。
“哎哎,你们这些天杀的,抢了我的饭,噎死你们啊!”茂才大喊着追了几步,却只能作罢。
长栓看看茂才道:“你呀,真没用,连几个叫花子都斗不过!”
茂才怒道:“你是什么人?管我的闲事!”
长栓回头看致庸,生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