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属实,小公子他……的确身陨了。陛下,还请节哀。”
唐玄宗双目微怔,心头莫名涌上一股悲凉,“那他的……尸身何在?”
“……那一片区域暗卫都搜寻过了,并未能寻获小公子的蜘丝马迹。且周围的环境仿佛遭受到狂风席卷肆虐一般,十分凌乱破碎。据闻当时那里曾有异象发生,目击者皆对此讳莫如深。”
“异象?哼,既然没有找到,他就一定还活着!高力士,你命人继续寻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唐玄宗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高力士yù言又止,犹豫不决的站在原地。
”还有何事?”
“……暗卫回报,在恶人谷少主的身上看见了小公子的那支玉笛。”身型高大的宦臣面色尴尬,迟疑的说道。
唐玄宗沉默了片刻,最终叹了口气,“此事无需调查了。”
明煜如今生死不明,他哪里还有心情去考虑那些问题。若是随意chā手,那孩子若是知晓,定不会高兴,又何必多生事端。
“遵命。”
高力士离开后,室内再度只剩下他一人,可此时的唐玄宗已然再无之前的心情继续休憩。这么多年了,那个孩子是他唯一不知该如何安置之人。
当年那名姿容端丽,一举一动皆尽态极妍的聪慧女子在她最美好的年华死去,只留下这异于常人之子,即便是当时仍旧宠爱着武惠妃的他也在心里对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将明非染送走,是濒死前她最后的意愿。
虽然未曾与那个孩子相处过,但暗卫送来的密报他从未错过一封。
唐玄宗阖上双眼,心中却蓦然回想起当初在皇城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召见明非染时的情形。
那个银发蓝眸的孩子长得很像他母亲,他至今还记得那名女子如梅花般清傲绝丽的容颜与那曲惊鸿舞。
吹白玉笛,作《惊鸿舞》,一座光辉……
从头到尾,他一直安静地站在那里,哪怕是接受了他的委任也不曾改了颜色。
最后,他离开时,自称的是“草民”。
是了,他们从来没有相认,何来父子?
草民……呵,想来那孩子也不愿意承认那个身份吧。
那双如宝石般瑰丽的蓝眸明亮而透彻,竟令他有些不敢直视,那里面清晰的映现出他苍老无力的倒影,无可避免的再度让他意识到自己已经老了。
年轻时,他雄心壮志企图让这个国家在自己的手中开疆扩土,超越先祖,达到鼎盛。年老后,他却放弃了曾经的愿望,沉溺于享乐。放纵自己亲小人,远忠贤,听谗言,逆忠耳,除了暴刑几乎做尽了昏君能做之事。
这个国家曾在他的手中昌盛繁荣,如今他垂垂老矣,也当由他亲手结束。如今这烂摊子需要一个极富手段的继承者,而太子从来都不是他意属之人,不过他倒是有一个好儿子。
留下这么个烂摊子,他总该为这个国家选择一个合适的继承者,这是他对李唐江山最后的责任与jiāo代。
太子那个毫无远见的蠢货只适合做一个守成之君,而非乱世帝王。
唐玄宗压下了心中的悲痛,思忖着下一步该如何处理。明煜如今下落不明,万一那个蠢儿子对他意属的继承人下手,那这江山便当真没救了。他老了,还需再做一个准备,可是除了明煜,又有何人合适?高力士等人知晓他的身份,而他又对那个位置没有丝毫野心。然而明煜当真能在那之前赶回吗?
况且,他此刻……生死未卜。
已至暮年的帝王再度阖了阖眼,掩去眼底的悲意。
难道只能jiāo给皇叔了吗?他老人家早已发誓不再chā手皇家之事,况且,只怕此时是有心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