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从外间闯进了他的房间。
少年眉目深邃,一双眼中仿佛浸润着整个深黑色的夜空。十六岁的年纪,已经有了青年般的棱角与沉稳,
他依然迷糊着,半坐起来,顾不上从身上滑下来的被子,半眯着眼睛看着堵在门口的人,下意识道:“南夏,有事吗?”
那人却不发一语,径自走上前,手抵上他赤裸的胸膛,俯下身,轻轻在他唇上印上一个犹带着夜中寒气的吻。
他轻轻说:“阿云,等我回来。”
那双眼深深沉沉地看着他,他只能痴愣愣地看着对方,根本转不过来。然后眼的主人用手遮住他的眼,迅速转身离去,再不回顾。
那之后很久以后纪明云都以为那不过是自己做的奇怪的梦,唯一可以印证的只有再没出现过的韩南夏和他留给纪老爷的一封信。
纪老爷拿着信叹气:“到底是翅膀硬了。”
纪明云虽然也吃惊韩南夏突然的离开,但也没太大的反应。对于他而言,在他把韩南夏带回来的那天,他就等着他的走。这才是正常的,应该发生的事,而不是什么留着当他的管家。
————————
接下来的事没什么大变化,除了纪明云学乖了,自觉地远着黑三那群人。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辈子他大半时候都和韩南夏在一起,老实本分了许多,那些人也不会盯上他对他过分纠缠。
上辈子纪明云二十岁那年,一个张姓军阀占领了燕明,强占了纪家的房子和家产。后来没过多久这个姓张的又被别人打走,可纪家的房子铺子和其他财产却再没回来过。
仆役都逃的逃散的散,急怒之下,纪父犯了病,躺在床上,日日靠吃汤药吊着命。纪明云是个没用靠不上的,坐山吃空毕竟不是长久之计,纪父的药是一大笔开销,为给纪父治病耗尽了最后一丝家底,然而纪父这一躺下,还是再没起来,没过三年便撒手人寰。
此后纪明云和母亲两人的生活更是每况日下,只能是勉强糊口度日,直到纪明云死。
纪明云预知到了未来可能发生的事,可他的远见和能力也有限,何况这兵荒马乱的年景里,逃到哪里也一样。
他只能额外多置办了一处不起眼的房子,偷偷多转移些家里的值钱物什出去,期盼着到时能多少缓解些燃眉之急。平日里和纪父多说一些类似“这年头不太平,只要咱家人平平安安就好了”之类的宽心话,劝他多锻炼多调养着注意身体。
上辈子他一直不着调,纪父管教他,两人最后几乎成了仇人。这辈子纪明云老实很多,也渐渐看明白父亲对自己的期望和苦心,实在不忍心看他再像之前那样,好强了半辈子,却最终潦倒不甘地逝去。
可该发生的还是按照既有的轨迹发生着。
五年后张姓军阀占领燕明,纪家依然不可避免的败落了下去,纪父依然生了病。不过因为早有准备,现在他们手里的剩余财产多了很多,纪父的病状也似乎轻了不少。
纪明云决定做点儿正事,起先应聘了一个记账的差事,但很快就干不下去了,后来就零七碎八地接些抄写的活儿,赚些微薄收入,偶尔打些零工。这些是他上辈子做过的,干起来还算驾轻就熟。
就这样过了两年,距韩南夏离开已经七年了。大街小巷,纪明云偶尔也能人们谈论当今局势时提起如今以将北方三省收归掌中的“夏帅”,但没什么人会把他和当年纪家纪明云的小随从联系起来。
纪明云觉得自己失策了,上辈子直到他死的时候韩南夏才回到燕明,也就是说自己要再等八年,才能过上在韩大帅庇佑下横着走的生活。
纪父的病一天天的重了,纪明云又兼了一份商场售货员的工,他身材匀称,样貌秀气,谈吐也能唬人,正好一家商场缺人就招了他,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