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既然认出了他,为何适才不点破呢?”
谢琼却只是未置可否的一笑,并未回答。
看着堂叔那高深莫测的笑容,谢朝华更加疑窦丛生,她当然知道何元吉今日为何会如此落魄潦倒,只是她却有些拿捏不准,如今自己这个年龄身份是否适合继续与堂叔就这个话题说下去呢?
她心中衡量再三,寻思着,找了个还算妥当的切入点开口道:“虽说安西将军前些日子在战场失利阵亡了,可皇上也未降罪于幸存的何家军,可见还是念着何家的功劳的。叔叔为何不乘此机会送个人情给何元吉,说不得将来何家军还能有东山再起之日。”
谢琼悠然地捋了捋胡须,啧啧道:“朝华能看到这层实在已是难得,只是……”他忽然停口,讳莫高深地看着谢朝华道:“你可知当年神童何元吉怎么会突然销声匿迹了呢?”谢朝华没想到堂叔如此严肃的样子,却竟然说了句这么完全不相干的问题来,她没有开口,只默默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谢琼可见也是没期望谢朝华会回答他这个问题,径自解谜道:“记得何震将军曾经说过,将帅需要有一身傲骨,却不能有一丝骄气。当年,他就是生怕七岁的何元吉在一片赞赏之词中会滋生出骄气来,于是当机立断带他离开京都,去边塞磨练。”
说到这里,他定睛看向谢朝华,道:“观今日,他从头至尾都并未开口说过半句求我放过他的话,这样被何震将军一手培养出来,有着一身傲骨的何元吉,岂是我今日给他这个人情,他日便会感恩戴德的?何况,就算知道今后何家军会再次崛起,我谢琼也不会眼巴巴去讨这个好去,我只犯不着故意去与他为敌罢了。”他语气之中满是恣意任xìng,带着种不将任何事情放在眼里的傲气在,那样的满不在乎,那样的自负。
谢朝华第一次发现,她上一世对这位堂叔的认知竟然是如此的片面,眼前的谢琼与前世在她心中的堂叔完全不似同一个人,她不由得又想起适才与谢琼在花园的一番话,他与母亲之间到底又是怎样的一个关系呢?而适才为何又拒绝自己的替琼婶子守孝的提议呢?
她打量着眼前的谢琼,此时他虽然淡定地坐着,浑身上下却好似由于刚才的那番话激发出他体内的狂放之气来。可眼下这会儿四下无人,明儿开始估计也不得空闲,若不开口询问怕是再没有机会了……
谢朝华正踌躇犹豫着,不想谢琼却是先开口说道:“这人也走了,新鲜事也没了,朝华若是有事便自去吧,我也不留你了。”
谢朝华此时低头思索,因而错过了谢琼目中流露出的温润暖意,她这会儿正想着,眼下到底诸事繁多,不是开口询问的好时机,看来只有待以后再觅良机,这么想着刚才还翻腾的心倒是一下子定了下来。
而这心一定下来倒是让她猛然想起一件要紧的事情来。刚刚她是被谢琼接二连三的惊人之语给分了心神,如今心思回过来了,这才暗暗骂自己竟然差点顾此失彼了。
她这些日子一直在不断反复回想前世的点滴,虽然时隔多年,有些事情难免记不太清楚了,不过她是记得前世秦氏曾跟她提起过当年何元吉曾来过西府,只是不记得确切的日子,想到不今日他就来了……
谢朝华暗暗将自己所记得的片段前后衔接起来,细细推敲一番,估摸着没有十成把握,却也该是八九不离十的了。再加上今日新姚公主的早早离去,更加坐实了她的一些猜测。如今看来,她应该并非全是因为明日要出门的缘故,怕是家里这会子人是到了吧,想着当日自己一心想来西府大部分原因便是为了“避祸”,如今怎么也是该采取些动作来了,不然岂不是会重蹈覆辙了?
她是该主动做些什么了。
“叔叔。”谢朝华声音虽轻,语气却是坚定无比,说起来她其实对眼前的谢琼所知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