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拿走了自己的东西,其他摆设都整理得很整齐,似乎离开之前专门打扫过,家具蒙着防尘罩,到现在都已经接了厚厚一层尘土。
韩竟揭了沙发上的防尘罩,被扬起的灰尘呛得一阵剧烈地咳嗽。他沿着沙发的一个角落坐下来,望着空气里漫天飞舞的灰尘发呆。
他想,情况明明不应该是这么糟的,他明明做到了一切想做的事。夏奕完了,那个他恨出血的人,被他烧光了全部的财产,还会从此背负一身骂名,就算中国没有个人破产制度,将来也不可能翻得了身。没了夏奕这个dú瘤,华夏的前景仍然值得看好,夏霖留下的股份他不需要卖,只靠分红也能从此锦衣玉食。更何况,他现在还捧了一樽影帝奖杯呢。
情况明明不应该是这么糟的,可他却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没有了。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还能干什么,仿佛整个生命就只剩下一片空虚。
他就这么一动不动,从白天一直坐到了晚上,到太阳沉下去了天黑透了,原本还能隐约听到的嘈杂人声渐渐消散,只剩下马路上夜车开过的声音。手机起初还不是响上几声,有短信有电话,他都一概没有看。到后来大概是没电了,终于也陷入寂静。
最后吸引他注意的,是门口的一点点细微的声音。他仔细辨认了很久,终于认出来——那是撬锁的声音。
有人在撬他家的锁。
韩竟仍是一动不动地坐着,怔怔地望着门廊尽头的那扇防盗门。他忽然有些好奇那门后面会出现怎样一个笨拙的贼,因为他进屋的时候分明并没有锁门。这片小区防盗门还是那种门外也有把手的款式,只要屋里不锁,从外面也能直接打开。
那个贼费劲忙了半天都没能成功把锁撬开。他好像有些着急了,按住门把手用力推了一下,结果力气使得太大,门猛地打开,那人直接被带进屋里,连着踉跄了两步,险些摔在地上。
韩竟的眼睛被门外的灯光刺得一阵阵发疼。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门口那人的影子,因为背光,看不清脸也看不清衣着,就只是一个剪影,映在昏黄的灯光之中,竟好像有种柔和的温暖。
那人显然也看见了韩竟,起先似乎有些讶异,随后便慢慢站直身体,远远地与韩竟对视着。
楼道里的灯不久就灭了,房间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因为眼睛刚受到光的刺激,韩竟望着相同的方向,只能模模糊糊辨认出一些黑影。可是那个人的存在感,对他来说,却是那么清晰。
许久之后,他朝着那个方向,极慢极慢地伸出手去。
他也不明白自己这个手势代表的含义是什么,却又执拗地不愿放下。他甚至闭上了眼睛,因为不知道希望是否终究会落空。
那个人并没让他等太久,不多时就有一只手紧握住了他的手。那只手那么小,那么柔软,却用了那么大的力气,攥得韩竟手掌有些发疼。
他沿着那只手的方向摸索着将那人拥进怀里,好像盲人那般,颤抖着手指慢慢描画着他的轮廓,从纤细的腰身,单薄的胸膛,到瘦削的脖颈,再往上——
而后那人俯下身来,久久地吻在他的眉骨。那个吻那么轻,那么温柔,就如一句包容一切的安慰。
“……你做了什么?”
他听到无比熟悉的声音这样问道。那时他猛地又把怀里的人拥得更紧了些。
“夏炎……我不对你说谎。只有这件一事我不能告诉你。我知道你如果想查一定能够查得到……可不可以答应我不要去查,也不要去问别人?”
“我答应你。”夏炎的回答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又向下去碰韩竟的嘴唇,细细碎碎地亲吻着。
“韩竟,不管你做了什么,谢谢你愿意为我做这些事……谢谢你保护了我,也保护了我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