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存一线希望,盼着秦王回心转意,下令召还客卿。
大约在夜半时分,李斯恍惚听到有人开门,接着便传来说话声,李斯睁开睡眼,见店主端着灯盏领进一个人来,将那人安置在屋内另一张床上之后,便把灯盏放在案上,转身出去了。临行嘱咐说,有什么事尽管唤他,不必客气。
室内又恢复了平静。那人轻手轻脚地脱了衣服,悄无声息地躺下,他十分注意自己的动静,唯恐吵醒了李斯。
其实,李斯已经醒了。借着微弱的灯光,他看到此人很面熟,仔细一看,这不是淳于越吗?他一骨碌坐了起来,兴冲冲地喊道:"淳于兄!"
几乎在同时,淳于越也认出了李斯,惊喜道:"李兄,真想不到在这里遇见你!"
李斯问:"兄何以来此?"
淳于越叹了口气,道:"偌大个咸阳已经容不下一个他国贤士了,客卿无辜被逐,惶惶然如丧家之犬,照此下去,秦国还能成就什么事业?"
李斯道:"看来,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只是不知兄为何深夜至此?"
淳于越道:"秦王下令逐客,初不以为然,感到宗室官吏的恶意挑唆不过是浮云蔽日,秦王终究会翻然醒悟,故未匆匆离京。谁知,今天秦王竟派出兵马,在全城进行大搜捕,很多未及逃走的他国人士都被抓去了。多亏我改换了装束,又得到了友人的救助,这才得以逃脱。唉,秦国没有希望了!"
李斯听罢,不禁暗自庆幸,自己若是再晚些时候出城,说不定会被捉捕入狱,丢了身家xìng命也未可知!
二人叹了一回气,便议起了今后的打算。淳于越经此突变,已经心灰意冷,说:"秦国虽强,但秦王不知用人,偏听、偏信,足见他不是有为之君,难成大业,屈居秦国,只能虚度年华。有道是,君子择地而处,此地不留我,自有留我处!"
李斯道:"秦王此举,是有失妥当。他冷落了贤良,也失掉了民心,但列国之中哪有什么贤君圣主,事秦不成前往何国呢?"
淳于越道:"我准备回韩国去,那里是我的家乡,那里有我的亲朋。叶落归根,故土难离,既然大志难申,那就老守田园吧。我家在伊水之滨,祖上留有一份产业,足够我后半生之用,闲居草庐,读书灌园,却也悠闲自在。李兄意yù何往?"
李斯听罢,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回故国楚国吗?他毫无此意,楚国虽为故土,但他对楚国早已失去信心,他甚至不把自己当成一个楚国人。因为故国给予他的只是贫寒和不幸,一想起在楚国的日子他就心中作痛。他是下了决心不再回楚国的。甚至多次暗中祈请列祖列宗原谅他这个不肖子孙。但是,他又不想在淳于越面前表现出自己对故国的冷漠,他怕淳于越讥笑他,看不起他。于是违心地说:"我也打算回楚国去,回上蔡家乡,老父老母或许还巴望着我回去呢!"
淳于越与李斯同为吕门舍人期间,关系甚密,他们都得到过吕不韦的重用和举荐。所以,jiāo谈中又提到了吕不韦。淳于越道:"吕相国不愧为一代名相,他喜纳人才,学识广博,胸有韬略。设使吕相国在,秦国决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只可惜良相未能克终,三千门客作鸟兽散,可惜呀,可惜!"
在淳于越谈话的过程中,李斯很少chā言,只是小声附和着。李斯虽然也感激和怀念吕不韦,但他更知道应该保护自己。所以,当淳于越嗓音渐高时,李斯胆怯地摆手阻止了他,说:"淳于兄,小声点,隔墙有耳!"
淳于越笑了笑,放低了声音。不觉间,天已破晓,东方既白。
五
坐落在渭水北岸的咸阳宫是秦国的政治活动中心,它规模宏大,建筑豪华,气派非凡,显示出秦国的强大国力和雄姿。
这组宫殿群的前身是"冀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