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别人能猜度得到的,他不相信任何人,对谁都防备着,唯一能让他卸下心防的人怕只有寄柔而已。心思单纯的寄柔,以他为天,又柔弱无依。安后一开始就只是一颗棋子,当初娶她应该是为了安氏的支持,和杜之薇一样,她们身上肩负着太多家族的利益,无法让他信任。
我悄然地看着这一切,牵着昱泓沿着镜湖慢慢地走回锦华殿。
满眼的星光点点,我站在中央,被晃花了眼。
这里是哪里,四周一片黑寂,除了我向前踏入溅起的水声。
水浸湿了裙角,我低头瞧见身上洗得发白的绿色衣裙,那是在兖州时我常穿的衣裳,是寄柔送我的。
缓缓地光芒从脚下的水中升起,一张张熟悉的脸一闪而逝。
有苏宁安,有刘夫人,有苏晚晴,有杜之薇,还有安青,最后是寄柔,她满目哀怨地看向我,声嘶力竭地吼道:“为什么要害我!”
一声声,敲在心房。
我突然睁开双眼,熟悉的床帏,方才的一切是个梦境。
我轻轻地翻身下床,随意披上衣服,悄然从屏风后出来。
屏风外还亮着烛火,桌边趴着一个人,还有散落的针线篓子,异常的眼熟。
似乎那个女子又回来了,下一刻会扬起头朝我担忧地问道:“娘娘又做噩梦了吗?”
眼睛有些酸涩,我揉揉眼睛,桌上趴着的人是清秀,那个会担忧我的迎平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并未惊醒,依旧沉沉地睡着,我轻轻地推开屋门。
“娘娘……”
我朝剑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好衣裳,朝锦华殿外走去。
身后没有任何声响,但我知道剑婴定是在我身后,“你不要跟来。”
月光下,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低声应道:“娘娘小心,可去木桥。”
可去木桥?为何他会说这句话,我并未放慢脚下的步伐,朝殿外走去。
月光明亮,将前路照得隐隐有些清晰。
我深呼着气,似在数着自己的步伐,一步一步。若往昔的痛苦都可以像绚烂的晚霞一般消散,若往昔的回忆都可以像黑夜一样过去,那么此刻的我是否还可以变回从前的那个刘平萱。即便董熠表哥娶的人不是我,苏宁安想的只有我的银子,兖州城内人人厌恶,那又如何,我的心里还存着一个梦境,一个希望,而现在呢,我的双手沾染了鲜血,我身边的人一个一个消失。
已经许久没有做出那样的噩梦,纵使失去迎平的陪伴,我也很久没有做过噩梦。我变了,因为与从前被噩梦惊醒时的惊慌失措相对,现在的我只是漠然。噩梦又有什么可怕,我还有什么值得好恐惧的,失去那些对我少得可怜的爱吗?无所谓了,一切都无所谓了。
脚步经过木桥时突然停下,桥的那头站着一个我熟悉的人影。
只有一点昏暗的灯火,他欣长的身影隐在岸边的柳树下,旁边佝偻着身子的内侍为他提着灯笼。
我与他相对无言,彼此都没有离开的意思。
原来剑婴早知道他在这里,他守在这里到底有多久了?我确实越来越琢磨不透这个人,重新回到锦华殿时,他守在锦华殿内,这一次他又守在了木桥边。
鈭谦,你究竟还有多少个面具?或者说再用一次深情的招数吗?
晚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我裹紧身上的衣裳,朝钓鱼亭慢慢地走去,一如我出来时的样子。
第一百四十回 夏庭月深(4)
一早,锦华殿内就开始忙碌起来,我昨日让清云和清风分别栖梧宫和金翘宫请安后和寄柔。
今日是借着赏莲的由头请来她们二位,昱景落水之事已过去大半个月,鈭谦仍天天留宿金翘宫,安后越发的小心,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