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不到两万余人,且不说颜敬亭手中还有五万的兵马,紧凭京畿的守军便足以对付长途而回的士兵。杜开巍拥兵不返,但念其与犬戎之战取得胜利,功过抵消,仍旧是镇国将军,而颜敬亭进京勤王有功,特进封为逸王。
然颜敬亭许是对恩师心怀愧疚,向鈭谦辞去逸王,还是自称为护国将军,带着他的兵马又浩浩dàngdàng地回到边关。
他是聪明的,知道良弓藏的道理,于是早早地,在鈭谦还来不及与他秋后算账的情况下去了边关,从此山高皇帝远,谁也奈何不了他。
皇长子昱泓因已弱冠,封为豫王,赐封地豫州,待中秋后便立即起程赶往自己的封地。我肚里的孩子却享受了不一般的待遇,还未出生便已有了封号。若是皇子便为雍王,若是公主便为雍和公主。
他说,若是皇子便是太子,若是公主便是皇太女。
他说,朕只想把好的留给你的孩子,朕会让你的孩子继承大统。
我垂下眼,将诏书扔在一旁,我并非为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皇位,只是心有不甘。他给我的承诺,终究没有兑现。
就如同当天我曾暗示他,我在颜军的遭遇,他果真连问都不曾多问一句,遣了我回锦华殿,自此不肯再踏入锦华殿一步。
若是如此在乎,当初又为何要我那般去做?
“娘娘,这已是天大的恩宠了,细数历朝历代有哪位嫔妃能在腹中的孩儿还未出世便已有了封号?”喜乐见我不甚高兴,便劝慰起来。
他说的是实话,却不是我心中所想的。鈭谦啊鈭谦,我刘平萱在你心底究竟算什么呢?你口口声声的爱,又究竟是为何而吐露呢?我用尽全力想忘记你曾经有过的冷漠,用尽全心再一次地相信你对我的情谊,而不过一个颜敬亭便让我这么多的努力,这么多对于未来的期盼落了空,我们终究还不是那般相依为命的恋人。
喜乐见我未出一语,也自讨没趣便停下口中的话语,与迎福一起在身边侍候着。
“你先回去吧。”我朝他轻轻地招手,对于我,他从来未曾像喜福那般明目张胆地仇视,他对任何事任何人都是淡淡的,与我说上这么许多想必也是为难了他。
“还请娘娘宽心,陛下已有了心思,只待小雍王一出世便册封娘娘为德妃。”
他怕我恼怒了鈭谦,故意向我透露了帝王的心思。德妃,倒是个高高在上的位置,皇后之下为贵妃,贵妃之下便是有封号的四妃,分别为端妃、贤妃、德妃、淑妃。高祖时曾有位端妃,心思狠dú却擅专朝政,最终造成了戊辰之乱,后为高祖dú杀。后世亦认为端妃为某种禁忌,不再册封此妃位。鈭谦只一位安皇后,一位杜贵妃,德妃之上并未有贤妃,所以若真的册封了我,我倒是这宫里第三大有权势的女人了。
只是这些,真的是我想要的吗?鈭谦,你常说我是这世上最懂你的人,可你却为何不是最懂我的人?
喜乐担忧地看过我一眼,随即悄然离开,亭内只剩下我与迎福两人。水面之上吹拂过带着暖意的风,还带着了岸边渐渐枯黄的柳叶。那时草长莺飞,人面桃花相映红,此景常在此情却不常在。
水面是一如既往地波澜不惊,在看似清透的水下面,是谁的红绸在随水浮动,又是谁的声音在悄然地叫道:“静霜,静霜……”
“谁!”我似乎又见到那个女子,不甘心地双目看着我,带着宁静古怪的神情,却朝我轻轻地招手。身体仿佛不再受我自己的控制,慢慢地朝她靠拢,明知道她也许是危险的,我却遗忘了身子的沉重,只一心朝她靠拢。
一步一步,脚底是湿滑的水草,是舞动的红绸。
“你怎么了?”手被人紧紧的握住,耳边传来男子的声音,映入眼帘的是鈭谦着急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