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鈭谦,从未如此接近,也从未想过会如此接近。
第十一回 帝宠突降(5)
翌日清晨,我仍在床榻之上缠绵,似醒非醒间,想也“冷宫娘娘”也是有好处的,隔离于外界,免去来了后宫之间的恶斗。除了特定的日子要去栖梧宫给皇后请安以外,其余的时间我可以自己安排,比如说现在的安睡。
昨夜种种,如展开的画卷在脑海中一一呈现:永王捡起我的步摇,只随手放在几案上,垂着头握紧手中的长箫,未向鈭谦告辞便转身离去。我回头望去,只见他竟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他们二人之间波涛暗涌,缘何我却一无所知。
箫声已逝,琴声亦不复存在,仙乐飘飘也独在偶然间能闻。我与他相距不过一个眼眸间的距离,我眼中的惊慌尽数落入他的深潭之中。被人全盘看透,就只能任由宰割,这是风吟教会我的第一句话。文府府中四任妾室均比我先入府,处处以老人自居,而我那时莽撞不知收敛,受了不少的委屈。
我避开他的眼睛,稳住自己的心神,若无其事地将步摇重新chā在鬓间,又为他新倒满了一杯酒。
“你找我所谓何事?不会只是喝酒而已吧。”我与他都已熟识,且他早已恼我,我何必再惺惺作态。
他闻言一愣,然脸上神色迅速转变,又隐于波澜不惊之中。
我将酒杯递到他手边上,带着媚惑的笑容,我没忘记过前尘外事,更没忘记我现在是他的妃嫔。
“朕当然不只是找你喝酒而已。”他接过酒杯,又是一饮而尽。即使他稳重老成,身为人君,真实情绪皆不可外露,但他这般的喝法,怕是心中有了事情正在烦恼中。
“呵呵,我也没想过你会找我来喝酒。”风吟曾问过我,若是我有缘与他在一起,我会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他。我知那是不可能的,却仍在心中暗想过多次,直到再嫁入宫时,在他还没有让喜福传来那些话时,我还在想,若是我有缘能再面对他时,我定会收敛我所有的秉xìng,给他一个他喜欢的大家闺秀。然而,我此时话出口才悲哀地发现,我永远不可能是他喜欢的大家闺秀,像寄柔那般的温柔,我只有……只有变本加厉的刻薄。
听得我的言语,他又将酒杯放下,用他那双深潭的眼眸看向我,略带无奈地说道:“平萱,我们可以不要再这样么?你当初救过朕,朕一直记得在心,只是命运弄人,yīn差阳错将寄柔当做恩人迎入宫中,让你流落在文府受尽委屈……”
我咬紧唇,当初他不辞而别,二个月后却是宣寄柔入宫的圣旨,爹娘高兴地合不拢嘴,而我只能躲在梅姨的柴房里偷偷哭泣。兖州城内人人都欢天喜地,早前有高僧曾预言兖州会出两位皇后,先德睿皇后正是兖州人,故现在出了位刘妃,指不定就是应证高僧预言的。明明是我先认识了他,明明是我救了他,明明是我对他情根深种,明明是我……
那时只有问雪小小的身子挤到我的身边,小小的手伸出来,为我拭过满脸的泪水。稚嫩地声音一遍一遍,用我往昔哄她喝yào的语气对我说着:“萱姨别哭,问雪会心疼。”
再以后,寄柔三千宠爱在一身,我被特许可以进宫看望妹妹,隔过众人,他们是那般的般配与恩爱,他们之间又哪里有我的容身之处。
“平萱,朕知道,是朕一直委屈你了。”他伸过手,为我轻轻拭去正滑落面腮的泪珠。
他的语气与动作是那般小心翼翼,像是在对待举世无双的珍宝。我望向他的眼眸,有一丝愧疚一闪而逝,他这般的人都不轻易涌动情绪,可我还能看见一丝愧疚,是真心的么?是真心地发现我的好,真心地觉得委屈我了吗?
我挡开他的手,恢复了满脸的平静与冷淡,爱恨情仇都付之东流水,即使现在我贵为他的妃子,他却是寄柔的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