帆,晚辈们着上白色麻衣,师公带着徒弟对着祠堂的香案,敲打唱念,送别死去的人。
唐荷是小辈,跟秦氏的其他晚辈二十来号人,都穿了丧服,齐齐地跪在祠堂里的稻草堆上。
师公们要唱上一整晚,他们也要在一旁跪灵。
唐荷极度恍惚,觉得祠堂,棺材,烛火,经唱,以及族人,都像一场梦境。
到了下半夜,在师公的唱念声中,晚辈们绕着白布行桥。
白布做桥,逝者往生。生者许以祝福。从此青山鸀水,各自把生活过好。
结束后李氏怕几个小的扛不住,就让唐大山护送他们先回去,眯一眯,天亮了再过来。
一行人安静地走在深夜的村道上,经唱声随着凉风一起飘散在村庄上空,隔着竹林,隔着几重的池塘与荷花,灌入他们的耳中。
“以前咱爹被欺负,我就想着至少她熬不过晚辈,总是她会死在前头,只是没想到那么快。”唐大山抱着已经睡着的女儿,望着前路空茫的夜色,突然开口说道,“我看到她躺在棺材里,我以为我会高兴,但是并没有。”
宋氏挨近自己男人,轻轻拍了一下他圈着女儿的手。
“咱爹很难过。”唐小山也开口说道。
唐荷摸摸小弟的头,没有说话。
其实入夜后她回过一趟家,在院子里听到了他爹在在自己房中压抑的哭泣。
即使已将迈入知天命之年,但他余生永远也无法等到自己期盼了一生的肯定和疼爱了,那个生了自己的人已经死去,自己就成了没娘的人了。生死两隔,非苦痛不能言表。
第二天,各处的亲戚都赶来吃白酒。唐荷她爹娘和兄嫂等人忙得脚不沾地。她自己也帮忙去采了桃枝、白茅和蒲草,分扎成一小束,然后又chā在抬棺材进山会路过的人家的墙缝上。
周南生因为已经同唐荷定亲,就是他家长辈不出面,他自己也要上门奉上一把香火。
因为人多事杂,唐荷也只能同他说几句话。
“你看上去有点累。”周南生看着她眼下的暗影,觉得有点心疼,又不知如何把话说出口,“呃……你要节哀顺变。”
唐荷也无法同他说清自己一家的恩怨情仇,只能疲惫的笑一笑,让他回去给家里人带个好。
周南生又不放心地看她几眼,“那我先走了,你注意不要熬得太过。”
唐荷点头,看他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唤他,“周南生……”
自从他们定亲,她就没叫过他表哥,反而是连名带姓地叫,明明是生疏的叫法,周南生自己却察觉出别样的亲密,心中欢喜,于是也没想过纠正她。
听到她叫自己,周南生回头疑惑地看她,“怎么了?”
“……没有,”唐荷深吸口气,笑笑,“想抱抱你而已。”
“轰”地一下热血冲上脸,周南生慌乱地顾盼左右,又鼓足勇气看向自己未婚妻,“以后……以后吧……”
“……嗯,”唐荷轻笑,“成亲后吗?”
周南生脸红得要滴下血来,“……对。”
“抱歉,这下婚期又要延后了。”
“没关系,”周南生力持镇定,深深地看她一眼,“我等你。”
“……”唐荷笑,催促他,“你回吧。”
这确实不是好时候。周南生无法,只好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唐荷看着他走远,叹一口气,觉得自己想同小未婚夫谈个恋爱,也真的挺不容易。
日头升高的时候,亲戚来齐,村中的青壮年也吃过了酒饭,等族老唱念了秦氏的生平,就要封棺进山了。
棺材将将合上的时候,唐宝福突然失态地拍着棺身,哭喊着:“娘啊,你去了,儿子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