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称呼太陌生了,抬头茫然地看着他。
是陌生。
所有人都叫她小澜,只有他,总是阿澜阿澜地叫。
从前他这么叫的时候她还会觉得又特别的感觉,可是这一回他这么叫她,她竟觉得听上去陌生极了。
她朝他干巴巴地笑了笑,“很热,身上都是汗。我先去洗个澡。”
慕澜看见在厉庭深脸上有些难以置信的表情。
她脑袋里顿时挂起了一个问号。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表现地那么难以置信。是不是在他看来,她就应该还会像以前一样在他面前闹腾、发脾气,那才是真的她?
慕澜无力再思考这些,她拉开了卫生间。整个人完全曝在花洒之下,任由细细密密的温水哗啦啦地全部投打在她的脸上,身上。
她将水流开到最大,水流哗哗流逝声音里,慢慢地溢出一些破碎的啜泣声。
脑子里像刮过了一阵龙卷风,将里头的东西全部卷走,空dàngdàng的。唯一还记得的,是在江宴带她来的时候,对她说
“记住,你只是护工。”
是啊。她只是护工。
……
慕澜洗完了澡,才发现自己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她关了水龙头,看着放在一边正蒸腾着汗味的T恤和半身裙。脸上浮上来几丝为难。
明知道厉庭深就在外面,偏偏她又不愿意叫他,更不想让他帮忙。
就在这会儿
敲门声不轻不重地响起,她听见他清寡地说,“开门,衣服。”
她皱了皱眉,最后还是打开了门。
男人豁地加大了力道,猛地帮她助力将那门扩开,双手拷住她的双臂,瞬间侵入到卫生间逼仄的空间里。
她一惊。眼睛像铜铃一样地瞪大。
他阔步向前,同时带着她不断倒退,没几步就将她钉在了墙壁上。两人之间瞬间被削去一切的距离。
慕澜刻意忽略了他脸上山雨yù来风满楼的怒意,只轻轻打量了他,“厉先生,我的衣服呢?”
厉先生。
她已经在无形之中将她和他划清了界限。
慕澜神情坦dàng,唯有红肿得像核桃般鼓出来的眼睛到底还是出卖了她刚刚泄露过的情绪。
也许太过了解两人之间的力量悬殊,所以她也没有挣扎,唯有声音里携带了几分的妥协之意,“厉先生,我很冷。瓷砖很冷,所以我背脊很冷。”
厉庭深脸色闪过一丝动容,但下一瞬他突地俯下脸,就要去亲吻慕澜的唇。
慕澜的反应更快,猛地侧过脸。
他更快地去捕捉她的双唇。她在他快要靠过来的那一刹那,点了脚尖,突地就咬在了他的靠左一侧的下颚处。
她仿佛在回到了刚刚还待在衣柜里的那一刻,她死死咬着自己的手腕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她是见不得光的。
她是在叶蓁蓁面前永远低她一等。
待在衣柜里所承受的委屈在这一刻终于冲破了最后一道防线,倾盆而出。她死死地咬着他的下颚,一直到咬出了一丝甜腻的血腥味,她才仿佛清醒过来。终于松了口。
慕澜神情有些恍惚,她仰着头出神地看着他下颚处留下的齿痕。
咬得很深,想来也很痛。
良久,她娉婷凝笑,问,“厉先生,你痛吗?”
她没有等他回答,似乎本来就不期待他的答案,径自说,“厉先生,我比你还要痛。”
她敛起笑意,再一次踮起脚尖,一手轻轻抓住他的肩膀,轻轻吸干他下颚处渗出来的那些鲜血。
温热而柔软的触觉。像一株狗尾巴草在轻轻扫着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