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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开厨,掇过石板,跳下窖子里,见林澹然细道其事。又道:“这厮被我将酒灌醉了,锁在房内,特来和爷爷酌议。”林澹然叹气道:“事已到头,亦难回避。”李秀道:“不是这等说。小人先把这狗男女杀了,爷爷另生计较,脱离此处便了。”林澹然道:“这一场祸患,皆由前生种成罪孽,今世领受。俺今生死听天,大数由命,岂可妄害他人xìng命?烦足下与尊阃整顿些干粮,待夜阑人静,俺只索离此远去。惟虑难脱虎口,这也听其自然,若稍迟缓,立刻必遭大祸,连你一家送了xìng命。”李秀忽然垂下泪来道:“小人只是舍不得恩人远去,便是我一家受害,亦所甘心情愿。”林澹然道:“不然,害了你一家,仍救俺不得,彼此受累,有何益哉?或者脱得此难,日后还有相见之期,也未可知。若不放格去时,毕竟你俺皆遭罗网,那时海之无及。俺却罢了,你须无辜,何苦何苦!”有诗为证:

    要出天罗地网,怎辞宿水飨风。

    骐骥岂拘驽枥,凤鸾肯锁营笼?李秀拭泪,转入厨房,和浑家安排炊饼干糕果食之类,盛贮一袋。却才齐备,又早三更天气。林澹然问李秀取了一方皂帕包了头,帕上又戴一顶矮檐黑色毡帽,身上着一领青布道袍,脚下穿一双软底布鞋,饱飨酒饭,提了禅杖,背了包裹,辞别李秀。李秀送到门前,再三嘱付:“路上小心,前途保重。”林澹然道:“感承厚情,他日再图相见。”李秀又不敢送远,二人在门首挥泪而别。有诗为证:

    执手临歧泪满襟,感恩报德诺千金。

    村夫反有英豪志,愧杀忘恩负义人。

    且说林澹然夜深逃难,取路望西北而行。此是乡村僻地,又无月色星光,顾不得脚步高低,忙忙地走了半夜。渐渐城楼鼓罢,野寺钟鸣,又早天色将曙。林澹然yù寻一个藏身的去处,待至天晚再行。转进山弄,远远望见一伙樵夫,三三两两,口里唱着歌儿,都上山来砍柴。林澹然不敢行动,将身闪入山岗之下,让那樵夫过去。忽见一座破窑,澹然想道:“在此可以安身。”低头走入,放下包裹禅杖,拣一块没草处坐了。打开包裹,取些干粮吃了,铺开衣服,在地上权睡。直到夜静,依旧取路而行。

    再说李秀送林澹然出门之后,心中怏怏不乐,和浑家商量道:“林长老虽然去了,陈阿保这厮怎生发付他?yù待杀了,又恐惹祸;不杀时,酒醒后声扬起来,难免这场争闹,怎么是了?”浑家道:“清平世界,怎讲这杀人的话。如今林长老已去,看这厮醒来怎的讲。便出首到官,差人搜捕,又无本犯,可以厮赖。那时还要问他一个捏情虚诈的罪哩,怕他怎地!”李秀听了浑家言语,执灯开了侧屋,轻轻将陈阿保绳索解了,自收拾和浑家回房歇息。

    这陈阿保被酒灌醉,一觉睡着了,从凳上滚落地下。直到天色微明,看看酒醒,觉得身上隐隐的寒冷,手脚有些麻木。将手摸一摸,却睡在地上。口里道:“却不作怪!”双手将眼睛擦了几下,一骨碌爬起看时,乃是桑木凳边。自怨道:“昨晚为何吃醉了,却睡在这里?”坐在凳上,呆呆地思想。猛见侧门开处,李秀蓬着头,走出来叫道:“小陈,怎地不做生活,在这里闲坐?”陈阿保笑道:“昨晚扰了主人好酒,只顾贪杯,吃得沉醉,适才酒醒起来,方知在地上睡了一夜。主人昨晚讲的心事如何?”李秀笑道:“你真醉了。昨晚讲甚心事来?”陈阿保道:“主人体要取笑,昨晚计议的事情,止隔一夜,岂就忘了?”李秀道:“是什么事?”陈阿保笑道:“小人醉了,主人不醉,为何颠倒问我?就是出首林和尚这一桩事。”李秀睁着眼道:“林和尚在何处?甚时和你商议?你敢搜得出来么?你这油嘴蠢材,昨日吃了饿酒,今日反来我跟前捣鬼。”陈阿保听罢,气得眼中火bào,喊道:“明明地和你商量了一个黄昏,今日推聋妆哑,遮掩胡诌。眼见得你放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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