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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被他识破,言语来得跷蹊。”只得硬着口答应道:“彼大菩萨,六根清净,四大皆无,如莲花出污泥中,亭亭不染,方可具色空空色之解。我辈初学,立脚未定,一犯色界,永堕阿鼻。然各人自作自受,我与你莫要管他。”林澹然拍手笑道:“师兄讲得是,管甚闲事,且和兄看看月色何如?”钟守净道:“最妙。”林澹然命将桌子移在太湖石边,林澹然自斟酒,钟守净自啜茶。两个坐了一会,一面玩月,一面把闲话支吾。看看坐到更深,皓月当空,并无一点云翳,果然好个中秋良夜。钟守净心如刀刺,不能脱身与黎赛玉并肩玩赏。有诗为证:

    素影映秋山,满天风露寒。

    楼头空怅望,禅室泪潸然。

    林澹然不用行童斟酒,自酾自饮,吃得兴豪,将钟守净这一桩心事接纳不下,yù要讲破,又不好明言,心下想了半晌,眉头一蹙,计上心来,问道:“师兄,那做佛头的赵蜜嘴,一向来么?”钟守净道:“许久不见,师兄问他则甚?”林澹然道:“小僧久闻这赵婆是个女张良,今有一事,yù要见他,偶尔问及。”钟守净满面通红,心头撞鹿,只得把他事胡遮。林澹然又道:“向日师兄讲有什么梦兆,买得王侍御房子,又做了攘灾功德,这梦兆果是实么?”钟守净道:“已往之事,不必提起,且与师兄玩月。”林澹然佯醉,拍手笑道:“师兄,你看好月色呵,明而且清,真赛过玉也。”钟守净听了这话,愈觉坐立不安。心下思量这桩事,谅来瞒他不过了,不如和他讲知,省得如此点缀消遣。立起身来,也笑道:“小弟之事,正yù告罪于师兄法座。不才一时被色yù所迷,陷入火坑,急忙摆脱不下,师兄谅已觉照。适间见教,使小僧愧赧无地。这也小事,容小弟忏悔,望师兄海涵,誓当重报。”林澹然摸着肚子笑道:“兄言差矣。俺和你义同手足,祸福共之,兄今干下这坏法的事来,外人岂有不知?小弟不言,便非同宗之义。你俺受朝廷眷顾大恩,上及公卿,下及土庶,人人敬仰,个个铁尊,都只为这德行二字。兄今一旦惑于女色,傥若今上知道,取罪匪轻,不惟进退无门,抑且把僧家体而丧尽。王法无情,地狱难免,十余年戒行,一旦成灰,徒贻话靶。小弟不得不苦口直言,兄勿见怪。”一席话,讲得钟守净默默无言,呆了半晌,谢道:“小僧知过了,承教,承教。”勉强又坐一会,林澹然令道人收拾杯盘,作别回房。有诗为证:

    几句良言利似刀,jiānyín秃子律难逃。

    受恩深处多成怨,祸福无门人所招。

    林澹然自回西房去了。月色沉西,满天风露。却说钟守净走入禅房里,也不思睡,点着一盏灯,和衣而坐,心下辗转思量林澹然所言,忧疑不决。yù要弃了这fù人,改行从善,心里实舍不得如花似玉美娇娃;yù待不听林澹然之谏,又恐声扬起来,难以自立。千思万想,踌蹰一夜不睡。比及天明,又睡着了。直至巳牌起身,茶饭也不吃,只在禅堂里走来走去,就如中酒的一般,好闷人也。不觉天色又晚,吃了一盏清茶,精神困倦,正在寻睡,心下又想着黎赛玉,昨夜必然等我去赏中秋,见我不去,必生疑恨,且往墙外佛堂中一看,再睡不迟。悄悄地走入王侍御的房子里,一眼看着楼上。

    立了好一会,猛听得呀的一声,楼窗开了。钟守净急抬头,见那人儿在窗口将手相招,钟守净一见,却如摄了魂灵去的一般,不觉手舞足蹈,掇过梯子来,依旧爬将上去。赛玉纤手相扶,走入楼中,连骂道:“好负心的贼秃,昨宵教我整整等了一夜,今日好不耐烦。怎地这等时候,要我招方才上来?莫非你心变,另叙上个人儿了?”钟守净道:“岂敢心变,焉有他情,讲起来令人烦恼杀人。”黎赛玉道:“端的为何,你且细讲来。”钟守净叹了一口气,不做声。黎赛玉道:“我晓得了,想是你口儿不谨,或做事不密,被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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