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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游玩一番,也见见外边景致。”遂问王寡fù道:“王大娘,你们贵处可有甚么有趣所在游玩?”王寡fù道:“多得紧哩!离此不远有座东园,园中有百十株桂树,连日花开,十分有趣。相公要去玩耍,就到那里甚好。”云小姐大喜,遂命苍头备了春盒,往东园看桂花去了。

    一路行来,到得东园门首,见园门外一带疏柳垂杨、红栏曲水,十分幽雅。入得园来,只见上有一匾,写的”广寒仙境”。左边有个亭子,紧靠着太湖山石,四面桂花围绕。云小姐吩咐家人提了春盒,就在这边亭子内坐下。正是:天香缭绕飘云外,桂子萧疏落月中。

    话说云小姐独自一人坐在亭子中,苍头和书童在旁边伺候。云小姐思想:“昔日在家中,桂花开时,便随母亲赏玩,谁知今日身在他乡,孤身独自,好不凄凉!”想到伤心处,不觉泪下。不由得见鞍思马、触景伤情。正在思想之时,忽见来了四位书生,也来看花。前边二人生得顶平额满,目秀眉清,齿白唇红,如同美女,穿一套淡淡衣服,十分丰韵;后边二人却虽锦绣,却生得额大眉粗、一团俗气。

    只见他四个人,带了几个书量,进了亭子,见了云小姐,拱拱手,就在旁边一张桌上坐下。你道此人是谁?原来是章江同山玉,搭了两个本处同寓的秀才,也到东园看桂。

    当下四人坐下。山玉眼快,看着云小姐独自一人坐在那边,生得玉面朱唇、眉清目秀,独自在栏杆旁边,沉吟看桂,犹如芙蓉出水、玉树临风。料想是外来应试的秀才,遂向章江道:“你看那人,倒生得秀气。”章江道:“也是我辈。”遂拱手道:“请问先生尊姓大名?贵乡何处?”云小姐见问,欠身答道:“不敢。小弟姓云名素,敝籍山东。敢问先生贵乡何处?尊姓大名?”章江道:“岂敢。小弟姓章名江,敝处杭州。”云小姐道:“久仰,久仰。”山玉在旁,听见一个“云”字,又是山东,心中疑惑。正是:只为更名和改姓,夫妻对面不相逢。山玉便问道:“先生既是山东云府,那云太师想是大族了?”云小姐道:“不敢,乃是家叔。请问先生尊姓大名?在何处会过家叔的?”山玉道:“岂敢。小弟姓金名重,先曾在京中三年,瞻仰过太师的尊容。”又道:“云太师往南岭封王,不知可曾回来呢?”云小姐见问,不觉心酸流泪,叹息道:“至今并无消息,家中亦甚悬望。”山玉有心盘问云家消息,又问道:“闻得太师只有一位千金,目下与刁国舅大人二公子结了亲了,已经过门。不知可有这话?”正是:一言问到知心处,若问旁人那得知。

    云小姐见问此言,不觉得一阵心酸,两行泪下,其中曲折又不能深言,惟有含糊答应而已。山玉见这般光景,亦发问道:“昔日曾闻太师的令爱已许常州钟御史的相公,想是又是一位令爱千金么?”云小姐道:“一言难尽。昔日素晖舍妹原许过钟老伯的公子,不意被jiān人坑害,钟老伯身陷北番;前又闻得奉旨抄了家,钟老夫人逃走,俱死在镇江江内,可惜人亡家破。故尔刁发生心,前来谋婚,我那素晖舍妹已经尽节身亡。你道惨也不惨!”说着说着,凄然泪下。

    山玉道:“就是刁虎来谋婚,云老夫人也不该允他,害了女儿xìng命。”云小姐道:“这是云文不肖的孽兄做主,害了妹子xìng命,与云太大无干。”那山玉听他言语句句真切,只道云小姐当其死了,心中一急,登时泪下,在人前不好明言,惟有低头无语、叹息而已。这才是夫妻对面,不相认识。

    话说云小姐见山玉流泪,甚觉多情,疑惑他是钟家的亲眷,便又问道:“尊兄可认得钟府么?”山玉见问,他是反叛,怎敢明言?使道:“只闻名而未曾会其面。”小姐道:“不知钟府上还有甚么人?”山玉道:“死的死了,拿的拿了,那里还有甚么人!”山玉此言不过是掩人耳目,怕人缉获,岂知小姐听了,更加悲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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