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太见山玉为人温柔长厚、潇洒风流,自幸女儿终身有托,十分亲爱,比嫡亲的儿子还不同些,把那不肖云文越发比下来了。那云府中人等,见太太如此待他,个个奉承、人人服侍,比云文更加一倍。
那文翰林一日来到云府,见了山玉,细言衷曲,一见云文来时,便不言了。那云文在旁冷眼看出,口内不言,心中暗暗恨道:“可笑母亲甚是不通,看待钟家的小畜生还胜我一倍,连家中一切人等都去奉承他了。久后爹爹回来,见他如此,连我这现成的万贯家财,还要被这小畜生骗了去呢!自古道:打人不过先下手。想个法撮吊了他才好,免得日后淘气。”正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世事浑如螂捕蝉。
那云文想了一会,道:“有了,待我到刁府去商议,有何不可。”遂推他故,入内辞了太太,别了山玉,出门往太平庄而来。这云文是来惯了的,到了庄,也不通报,向内就走。刁虎正无事,与包成在那里下棋,一见了云文,便起身道:“云兄连日发财,我这里都不到了,发了多少财?快快告诉我。”云文道:“没有发财,倒发了些气。”刁虎道:“还要赖嘴?我那日打猎回来,见一个少年举子问路,口称山东进京会试的,是云太师的门生,特来拜老师的,岂没有厚礼?太师不在家,这礼自然是你莫纳了,还说没有发财?”
公文听了,道:“本不说起,正是这小畜生进了门,带起我发了多少气!”刁虎道:“为何有气?想是银子送少了些了;不然,是太大收进去了?”云文道:“不是,不是。”刁虎道:“这又作怪了,却是为何呢?”云文道:“他那里是山东乡试的举子,他就是钟佩钟御史的儿子钟山玉。他到京来打听他父亲的消息的,不想我母亲十分过,留他在家十分款待,连我反不如他了。只是一件:我家舍妹曾许过他的,倘若他知道是我逼嫁与你,被强人抢去,现又无人了,倘他不忿,串同老文告到官司,如何是好?不可不虑。”刁虎吃了一惊,道:“怎么处?”包成便道:“何必着急!只须如此如此,就送他的命了,有何难哉?”正是:计就月中擒玉兔,谋成日里捉金乌。
不知后事如何,且所下回分解。
第十八回 季德行凶错杀人 云文使贿先鸣状
诗曰:
暑往寒来春复秋,夕阳西下水东流。
将军战马今何在?野草闲花满地愁。
话说包成定下计来,要害钟山玉的xìng命,刁虎,云文二人听了,大喜道:“好计策也。”刁虎道:“等我叫季德来问他一番,着他口声何如,肯与不肯?”遂叫书董刁喜,“快叫季德进来。”刁喜出来,忙唤季德道:“李叔叔在那里?二爷在书房叫你,有话吩咐呢。”那季德听了,忙随刁喜进内道:“二爷呼唤小人,有何吩咐?”刁虎道:“我二爷有件要紧的公务差你去干,不知可肯去?若事成之后,我二爷还有重赏,将来还要重用你。”季德听了,道:“二爷说那里话,小人蒙二爷屡屡抬举,患重如山。莫说有所差使,就是命小的去偷营劫案、放火杀人,小人也是去的。”
刁虎听了,大喜道;“好,有胆气!”遂向怀中取出五十两银子,递与季德道:“不瞒你说,我二爷正yù差你去杀一个要紧的仇人。这五十两银子,你且拿去,做两件衣服穿穿,待事成之后,再赏你二百两银子,好娶亲成家,将来还有重赏。”那季德听了当真是要杀人,倒搁住了,半晌道:“既是二爷差使,小人怎敢要银子?不知还是杀那个?”刁虎笑道:“你不要吃惊!若有大事,都是我二爷一力承办,与你无干就是了。”季德方才收了银子。刁虎又将上项事细细的说了一遍,道:“他又是异乡人,谁来管事?”季德听了,欣然领命。刁虎道:“等到临期,随我去使了。”正是:yù杀人间忠孝子,难期天上有神灵。
当下刁虎打发季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