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天色晚了，孙权欲将憬集带上楼去，憬集总是在酒楼遇见孙权兄弟，心想他们大约也不单单就是来这里吃饭，想必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于是婉拒了孙权，孙权倒是不多说，只说他不知道还能在邺城呆多久。憬集开口敷衍地应下来，刚出了酒楼便在街上碰见了郭嘉。

    郭嘉正要去找憬集的居所。憬集见郭嘉的神情，似乎不像是要去找她的模样，心下不禁有些失望，但仍旧问道：“去做什么？”

    郭嘉不答反问：“凤清是不是将凝香带走了？”憬集心里的失落被震动覆盖，她没想到郭嘉竟然这么关心凝香的事情。

    “我现在不知道······我的回去看看。”憬集按捺住心里的震动回答道。

    冬天的风呼呼地吹着，邺城中鲜少见到有人家栽种梅树，否则该是满城香气了。

    “憬集，你与凝香相识？”憬集侧过头，偷换概念地说：“我是认识她的。”

    自从凝香失踪的这几天，憬集与郭嘉都未见面。这一见面，郭嘉便是来找她问询凝香的下落，她心里不失落是不骗人的。她怎么就看不透面前的这个男子呢，现在她都有些看不透自己。

    对郭嘉的感情到底是怎样的感情，她在与郭嘉的相处中，反而不清楚了。

    憬集叹了一声气，郭嘉侧目看她，这才注意到她连大麾都未穿，脸上被冻得微微泛白，念及她冷，这又才发现自己走得急，也没有披大麾。

    夜幕渐渐降临，客栈酒楼门前亮起了大红灯笼，亮堂堂的，街上有匆匆归家的百姓，也有四处寻乐的贵公子。郭嘉隔着袖子握住憬集的手，郭嘉掌心的温度透过厚厚的袖子仿佛被憬集的手背感受到。

    “深冬天冷，下次记得穿了大麾再出来。”郭嘉的语气波澜不惊，没有任何起伏，甚至连平素的笑意都没有。憬集的脸微微发烫，再看街边的景象，又发觉各户人家的门边已经贴上了红底黑字的对联，来往的人脸上都带着祥和的神情，脚步匆忙却又踏实。

    凝香的确是被凤清带回了住处，憬集看见门口石柱上拴着的那匹马就知道了。郭嘉进了院子，憬集又退到门口看了看那匹毛色鲜亮，立在瑟瑟冬风中的马，随口问郭嘉：“这马在外面会不会冷着了？”

    郭嘉忍不住笑了。退回来拉憬集，憬集反而急急拉住了郭嘉的手，郭嘉眼眸中带着笑意看着憬集。憬集故作镇定：“要不你把它带回覃甫那儿，免得把它冻着了。是别人的马······还让我改天还回去呢。”

    “等会儿我走的时候带过去。”憬集抓住郭嘉的手更用力，她后悔了，她不应该将郭嘉带来，万一凝香将她连接红线的事情透露给郭嘉，郭嘉就会知道更多，郭嘉之前是不晓得她的身份和职业的，若是现在知道了，万一又改变了历史，郭嘉作为历史归于原位后知道她身份的第一个人，她就得死在郭嘉的手上才能将历史挽回到正轨上了。且不说她能不能死在郭嘉的手上，她真的不想自己死······

    “你现在就带过去吧。现在天气又冷，风又大。万一把它冻感冒了怎么办。”憬集差点想咬自己的舌头，面对郭嘉，她都想不出来一个完美的借口······

    郭嘉眼睑垂了垂，手上一用力，憬集从脚下踉跄几步，堪堪停在了郭嘉的面前，她鼻端全是郭嘉身上的茱萸香气，她的心脏咚咚地跳着，莫名有些不能呼吸，她仓皇地推开郭嘉，小跑着进了亮着灯的大堂。屋子里凤清正坐着和对面的凝香僵持，凝香一动不动，若不是憬集看见她眼珠子在转，还以为她是个木偶。

    憬集推了推凤清，凤清直直地侧倒在了榻上，憬集吓了一跳，蹲下去拍凤清的脸：“凤清，你怎么了？凤清。”郭嘉半蹲着轻拍凝香的肩膀，凝香与凤清均是一动不动。憬集脸色吓得一白，问郭嘉：“是不是要掐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