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儿将憬集与刘辩在路途中交换,憬集被侍卫押解着带去落雨。
董卓早已等候在那里。
刘协面色发白,春儿已经站在了他的身边,二楼空落落的,只有三张桌案,三张座榻,分别在三个方向。
刘协与董卓早已落座。
褚洋站在董卓的身边,冷酷漠然。
侍卫均在楼下。加上憬集,楼上不过就是五人。憬集知道那空着的座位定是为刘辩准备的。她深看了刘协一眼,随即一言不发地落座。
桌案上摆着一壶酒,一只酒盅。刘协和董卓的桌案上却是空的。憬集将手放在桌上,猜测董卓是想用毒酒送刘辩上路。
刘协的眼眸不再像从前那样不可窥探又深不可测,对刘辩的担心溢于言表,眼眶已然红了。憬集忍不住笑了一声,已经知道坐在这里的不是刘辩,应该放下心来了。
“王爷,听说此酒能去恶,微臣深夜叨扰为王爷献上此酒,想必王爷不会怪罪吧。”憬集扯扯嘴角,她不知道刘辩会不会怪罪,她倒是不会怪罪的。
落雨两侧悬着明亮的灯笼,红色的氤氲光芒落在地板上和他们的身上,沉沉的黑暗被隔绝在外,冰冷的风穿梭其中。
“褚洋,为王爷斟酒。”褚洋在董卓的身后瞄了眼刘协,刘协拽紧了衣服,低着头看着朱红色的桌案。
风声慢慢消失,周围一片寂静与空茫,无边无尽的黑暗中,落雨不过是一点微茫的光。
寂静的空气中,褚洋一步步走过来,众人缄默着,笑意也早已沉寂。憬集见刘协始终没有动静,手掌撑着桌子欲站起来,春儿惊慌地叫了一声:“皇上。”
刘协抬头看过来,憬集迎上他的视线,刘协透过光亮看浓厚的黑暗,牵强地拉扯出惨淡的苦笑:“朕来为皇兄斟酒。”
褚洋眼中的挣扎只有憬集看得见,他敛了神情回头征求董卓的意见,董卓点头后他才退到了一旁。
刘协艰难地看着憬集,手掌撑着软榻想要站起来,但全身仿佛都被抽出了力气一样绵软。
春儿抿着唇将刘协扶起来,刘协从未像今天这样害怕过,当初他看着母亲毒发身亡的时候以为那是他人生中最害怕的时刻,他没想到如今这一时刻,比之那时更令他害怕。
他要亲手将毒酒递到他皇兄的手中。他们是血亲兄弟,那是他这个世上除了春儿外唯一的亲人了,他们骨血相溶,他却要为了汉家江山将他送上绝路。
即便他知道现在坐在这里的不是他的皇兄,不过只是个替代品。
可是如果是他的皇兄呢,他会不会下手?他很害怕,他不知道答案。
刘协一步步朝憬集走来,步履缓慢,仿佛有千斤重。这个九岁的孩子,这个时候看起来就这么让人心疼。刘协眼睛睁得大大的,不敢眨眼。刘协走到憬集的面前,膝盖一弯跪在了她的对面,眼里掉下来一颗豆大的泪珠。
因为憋着眼泪,眼眶已经通红。
他颤抖着握住酒壶,左手压住右手的手腕,想要遏制颤抖。从壶嘴中断断续续地倒出清冽透明的酒,因为颤抖得厉害,酒盅斟满之时,酒盅边已是一片酒水。刘协看着憬集,嘴唇颤抖地呢喃:“对不起。”
风声静止,万物无声。
憬集的心却因为刘协这三个字涌上悲伤。酒盅中的酒已经溢出来了,憬集握住他的手牵引着他将酒壶放下。温和地笑笑。憬集从来没有想过她有一天竟然能对刘协这样温和,刘协从前对她的利用她突然全部谅解。
如履薄冰的生活,与振兴汉室的重任让他战战兢兢,也不得不谨慎小心地生活,小小年纪便变得很辣又冷漠。
刘协是不怕死的,可是他害怕孤独。害怕自己身边的亲人因自己而死,比自己先死。他害怕接受亲人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