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举着火把,院子里亮如白昼。
郭嘉将憬集揽在他的身边,憬集回头看董卓,他身后的房间已经燃了起来。郭嘉跑出房间之间推倒了一盏烛台。火舌舔过地上的酒,迅速蹿起。
侍卫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锋利的刀划过刀鞘的声音迅疾,长枪也已经对准了憬集和郭嘉。
憬集抓紧郭嘉的衣服,喘气看着眼前这景象。郭嘉轻声说:“别担心。”
他们是笼中困兽,他们无计可施。
可是听了郭嘉的话,憬集却不自主地信了。
亥时三刻已过,再过两刻钟貂蝉才会出现,褚洋在憬集的前方,他的眼神里是冷漠,是警惕,是伺机而动。
貂蝉蒙骗她,将毒药说做是蒙汗药,必定也是刘协指使的。上一次利用她杀董卓未果,这一次也失败了,憬集心里难受得发狠,不是因为貂蝉的欺骗,而是因为她处于这个巨大的阴谋中,明知道是阴谋,还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利用。
“董卓,你果真以为假意出城几日,洛阳没有动静,时机就算成熟了吗?”郭嘉揽着憬集慢慢退到了花丛中,面前是半圆形围拢的侍卫,左手边是愈燃愈烈的屋子,而董卓负手穿过侍卫,站在最前面。他们身后是低矮的篱笆,篱笆上缠绕着枯死的藤蔓。
火光映着董卓眼角的沧桑,映红了郭嘉青色的曲裾深衣,憬集抬头看他,温和的胸有成竹的气定神闲的姿态。
憬集心里忽的平静了。心底像是塞了一团棉花那样柔软。
郭嘉松开憬集,转而抓住她的手腕,他站在憬集身前半步,憬集只看见他唇边浅薄的笑意,自己也忍不住翘了嘴角。
董卓讥诮一笑:“黄毛小儿。”
这时候憬集看见后面并排站着的侍卫裂了缝隙。
是奉先走了进来。方天画戟被他背手靠在肩上,枪尖指着地上,燃烧的火把跳跃在明亮锋利的枪尖上,仿佛浴火重生。
“义父。”奉先站在董卓的身后,董卓既不应声也不说话。扫了郭嘉几眼,又看向憬集,眼眸中满是决绝。
是啊,这个人就算曾经对一个女人倾注了刻骨的感情,但唐姬始终都是个替代品,丢掉舍不得,留着是隐患。一个女人哪里及得上天下大事。
“奉先,你这段日子让义父很不高兴。”奉先抿唇俯首:“孩儿知错了。”
“正好你趁手的兵器也带着,你将唐姬杀了。我便原谅你之前的过错。”奉先垂头久久不应,董卓却也不催促,只是等着。相比起来,董卓是个相当有耐性的人。
郭嘉握紧憬集的手腕,敛了容色看着董卓。董卓扫了郭嘉一眼,对奉先说:“把他留下。”
“若你杀了她,我什么也不会说。”
董卓倒不回答了,在他身后的褚洋冷漠地看着憬集,对郭嘉说:“我们有很多办法让你说。”
突然叮的一声响,褚洋的刀刺向董卓身后,董卓躲闪到一侧,映入眼帘的便是褚洋的刀被奉先挑开,奉先疾走两步将枪尖刺向董卓,侍卫迟疑不前,董卓狠狠地扫过侍卫,侍卫犹疑地加入了褚洋与奉先的战斗。
奉先退至院门边,将侍卫阻挡住,他将枪尖往前一扫,侍卫握着刀惊恐地退后。
“走!”奉先长身玉立站在那里,双眸冷厉,方天画戟在他手中,也没了往日黯淡的模样,锐利的枪尖映着红色的火光,仿佛活过来一样。郭嘉一听此言,当即拉着憬集从奉先身后走出去,经过奉先身后轻声说了句:“当心。”
奉先慢慢后退,将侍卫与他们隔开,憬集回头看奉先,他站在院门前,火把的光照着他,背后则是浅薄的黑暗,面前却是耀眼的光芒。奉先抿紧嘴唇,喉咙里是压抑的咳嗽声。董卓怒色出现在脸上,冷冷的,自得的,了然地看着奉先。憬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