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幅巨大的黑漆棺材,棺材的一头则放着一张小桌子,上面供着香烛和水果。
我走到那供桌前,凝视了一下镶着黑纱的照片。照片中的老人看上去倒是相当和蔼的,只是我不敢多看,因为从小就有一种怪怪的心理,总觉得每次看到别人的遗像时,那遗像中的人就像在注视着我似的。
我双膝跪在一个很大很柔软的暗红色蒲团上,对着那遗像磕了三个头。死者为大,虽然我不认识死者,可既然来吊唁了,磕几个头还是应该的。
我和雷二狗行完礼后,被那个小姑娘带到了一边。许多人和我一样,都站在大厅的两侧,看着新进来的人前来吊唁死者。
这王仁真是有钱,给亡父办个丧礼都这么气派,除了前来吊唁的亲朋好友外,居然还有摄像师对着灵堂不住地拍摄。
看到身边到处都是花圈,那幅让人望而生畏的黑漆棺材又摆在面前,我已经有点坐不住了。好在有司仪开始大声招呼,说是可以开始吃饭了,让大家挑个空位坐下用餐。
我们这一带,如果谁家死了人,那这家人就会在他家门口用毡布搭起一个巨大的灵棚。最后两桌,一般都是那些专门从事白事行业的吹鼓手所坐。一般是一张桌上坐着唢呐手,另一张桌上,则坐着穿着像是岛国依仗队军装的军乐队,只要一有人前来吊唁,两边厢的唢呐和西洋鼓乐同时响起。
这两拨人,一般都会找一个管事的领头。今天这个管事的人,是一个看上去六七十岁的干瘦老头。那老头黝黑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不住地指手划脚,吩咐着那些帮忙操办丧事的人去做事。
其余的桌子,穷人家至少也得摆上四五张大圆桌,而富人家,则往往会摆上一二十桌。这丧事宴席,在我们这儿称作‘老饭’,这个‘老’字,就是人已经过世了的意思。
这老饭也很有特色,论菜肴的丰盛,决不输于任何一家人在酒店办的喜宴,而且荤素俱全。这吃老饭的时候,不分席次,是吃的流水桌。来吊唁的人,见到空席就坐下,吃饱了就离开,然后晚来的人又会坐上这位置再吃。
我从小就吃不惯这老饭,见到老饭,就会荒谬地想到,这其实就是在吃死人啊!所以,每次如遇有朋友或亲友过世,到了吃老饭的时候,就是我最难熬的时间。总之,我一看到这种饭,不论菜肴多丰富,都会有一种想呕吐的感觉。每次总是象征性地坐一坐,瞅个没人注意的当儿,就速度站起身离开,宁愿跑到远处的副食店,让店老板冲袋泡面充饥。
我扯了扯坐在身边的雷二狗的衣袖,悄声说我们快离开吧,可这家伙居然诧异地看了我一眼道:“喂,你是不是疯了?送了这么多钱,这满桌的好菜一口也不吃,那也太不划算了。”
我懒得和他解释,只是说不饿,先到车上休息会。雷二狗正狼吞虎咽着,不时地呡口烧酒,哪顾得上我?
我快步回到车上,打开了车上的音响,对抗着那不时传来的唢呐声。忽然,一辆红色的高档跑车和一辆白色的越野车在我车边上停了下来,我惊讶地发现,从车上走下来的人,居然是王丽雅和许安。
看来这两人真准备动手了,借吊唁之名,前来踩点。他俩的出现,让我心中多出了一份希望。我默默地为他们祈祷着,能早日得手。
不一会儿,王丽雅和许安再次走出了灵棚,驾车直接离去。这两人心怀鬼胎前来吊唁,估计是察看清楚了地形就立即走开了。我再也坐不住了,赶紧拨打了雷二狗的手机,让他快些跟我一起回去。
没想到这家伙正喝得兴高,不知是不是没有听到铃声还是什么的,居然不接我的电话。就在我等得心中发慌,肚子里饿得咕咕作响时,雷二狗才腆着肚子,一脸通红,一手剔着牙齿回到了车子上。
这家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