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姐儿这几天还好吧?”唐辎问道,自从宫里的嬷嬷来了家里,他就没怎么见过女儿,有事也都是王氏通过丫鬟转达。
王氏叹了口气,“还不是就那样?天天规矩管着。我这两天又与老太太和夫人商量了,她们只肯再多出两千两银子,打发叫花子呢?怎么拿得出手?当初我嫁进来,老太太从我嫁妆里克扣了多少东西走?如今倒装起傻来了!”
唐辎如何不知道自家人的脾性?王氏也不只是为了赌一口气,更是为了女儿才这般计较,然而太夫人却是个铁石心肠,争来争去只怕也没个结果,便劝道,“算了,别折腾了,老太太看重银子,就连夫人的嫁妆她都掌着,你可曾见林家说过什么?跟她要,难。再说了,该给多少嫁妆,朝廷自有定例,任你给多少,也不过是锦上添花。”
王氏冷笑,“你们可真是亲祖孙,连说的话都是一样的,要我说,三皇子虽有那样的名声,宁姐儿到底是嫁入天家,本就应该多给些陪嫁,当初老姑太太嫁到鲁王府去陪送了多少?你难道不知?”
依唐家的规矩,女儿出嫁,公中要出两千两银子的嫁妆,但嫁入天家又有所不同,太夫人的小姑子,鲁王府的那位老太妃,当初出嫁的时候唐家陪送了不下三万两银子的嫁妆让她带去。
这些事王氏也是知道的,她道,“我们宁姐儿不敢和老太妃比,不过三皇子也是天家龙子,给宁姐儿的嫁妆轻了,只怕外头人瞧了要说咱们唐家不行了呢。”
王氏继续喋喋不休,“老太太还好意思跟我提二丫头的事,说什么‘为了二丫头的事花了不少钱打点’,哼,难道是我让她把二丫头送出去的?自家立身不正,怪得了别人?”
唐辎神色淡淡,已然不想再听下去了。
王氏瞥了他一眼,“我不管你把二丫头弄去哪里,只是该给松哥儿、棠哥儿的,你心里得有数,可别偏了外姓人去。”
这话太刺耳,唐辎皱了皱眉,起身道,“我去书房了,有事叫人去找我。”
王氏瞪着他的背影,恼怒地骂了一句,“一家子没有一个好人!”
唐辎离了后院,半路却变了主意,打发亲信去牵马,也没有知会别人,便悄悄地去了万和坊。
孙承嗣正在家中招待客人,来客是武焱和他的小叔武彪。
酒席间推杯换盏,武焱大着舌头,一手搭在孙承嗣肩上,翘着拇指一指身旁,“二哥——你放心,有我三叔出马,你,嗝!放心!”
武彪和孙承嗣都是有酒量的,唯独武焱是个半斤倒,他扭过头去,“虎三儿,嗝!你说,是不是?”
坐在他身旁的武彪笑看了他一眼。
武焱嘿嘿一笑,老实的叫了声三叔,带着酒意说道,“三叔,你看我二哥容易么?都老大不小的了,还没个媳、媳妇、暖被窝,好不容易看中了一个,还不好下口,咱、咱们可是打小儿就认识的,这忙你得帮——帮——嗝!”
武彪长得魁梧,瞧着比孙承嗣还壮实些,却是个地地道道的文人,他给武焱斟了杯浓茶,武焱倒也真听话,乖乖喝了就趴在桌上打盹儿。
孙承嗣持杯拱手相敬,“三叔,请。”
该说的话武焱早就交代过了,武彪没推辞,便是答应了,道,“你既然有心求娶,打算出多少聘礼?”
两人刚商量了几句,门外小厮便来禀报说唐家舅老爷来了。
孙承嗣还未开口,武焱猛地一抬头,嚷嚷道,“乖乖,说曹操,曹操到!”
武彪拍了他一巴掌,吩咐小厮,“扶他去醒醒酒。”
又对孙承嗣道,“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先探探他家的口风。”
两人迎到门外,唐辎正下马,见了武彪,一时觉得眼生,打量了两眼才认出他是武太尉家的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