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被唐家拿去,也不过是白拿,曼春明白父亲的谨慎,只是那里她虽还没去住过,当初却也花了她不少心思,房屋照着京城的样式修造,门窗和家具的样式,花园的草木……那时候她想着,万一有朝一日离了唐家,若是无处可去,她就带着嬷嬷她们去那里住,关起门来太平度日。
如今却都成了别人的。
不由失落地“噢”了一声,有点儿垂头丧气的意思。
见她沮丧,孙承嗣安慰道,“只是另换了一处,我那翰林胡同的屋子也是新造的,比你在黄家胡同的还宽敞些。”
他笑笑,“黄家胡同的宅子你若是真舍不得,将来等你成亲,我把它当贺礼送给你好不好?”
听他这么说,曼春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这人,说不了几句正经话便又没正型了。
父亲已然为她费了许多心思,他们这一房在唐家原本就不受重视,这次为了她的事,在曾祖母那里只怕也要吃挂落,如今的情形比她当初设想的还要好上许多,童嬷嬷她们也都太太平平的,逼迫她的妖道两个死了一个,还是死在教坊里,另一个多半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有宅子,有庄子,还有她的铺子,她长出了一口气——她又有手艺,以后即便做不得侯府千金,至少生计不愁。
曼春这么一说,孙承嗣倒要对她刮目相看了,有心给她打打气,便笑道,“我听嬷嬷说你绣花绣得好?绣个猫儿绣得跟真的似的?”
他言语春风和气,曼春脸上一热,忙道,“也算不得好,不过是比别人略精细些罢了。”
她想了想,仍旧不放心,大着胆子旧话重提,问道,“晋王他真的没什么——?”
她也知道既然已经下了旨意,不论晋王如何,姐姐都是嫁定了的,看到孙承嗣眼色,她急忙找补了一句,“曾祖母过寿时宫中来颁赏赐,那时候晋王就来过,既然能让他在外头露面,想来应该没有外头传言的那般……”
她到底在说什么啊……忍不住捶捶脑袋,她语带歉意,“是我不会说话……”
孙承嗣好笑的看了她一眼,心里感叹一句到底是亲姐妹,便道,“天潢贵胄,便是略有三分不好,传到外头也要变成十分,传言多半空穴来风,外人人云亦云罢了。”
虽然对方没有责备她的意思,但曼春还是微微红了脸,她咬了咬唇,“我姐姐一向待我极好,她是个直脾气,待人好便是真心相待,不喜欢的也不愿说假话哄人,我、我只求她将来能过得顺心——”
孙承嗣知道小姑娘脸皮薄,想了想,还是决定安一安她的心,便笑道,“你是担心你姐姐的直脾气?晋王殿下是个厚道人,你不要担心。”
曼春惊讶地抬起头,“果真?表哥见过?”
孙承嗣没有多解释,只道,“以前见过几次。”
曼春一想,忠勇公孙家原也是一等门第,他又是长子嫡孙,入宫觐见的时候见过晋王也说不定,便高兴起来,“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孙承嗣哑然失笑,“你也太能操心了。听舅舅的意思,等过几天他得了闲就来看你,叫你乖乖的。马上就是八月节了,听说你还准备给舅舅和王将军他们做衣裳?”说着伸手弹弹她脑门儿,“你好歹住我的屋吃我的饭,叫我一声表哥,怎么就不想着给我也做一件?”
曼春脸一红,一时竟找不到由头反驳,狠狠瞪他一眼,“那都是长辈,你、你——”
“我不管,”他索性耍起了无赖,粲然一笑,“我今儿带来的消息难道还不值一件衣裳?嗯?”
那一声“嗯?”慵懒如暖阳,曼春面上红霞迅速蔓延到耳后,心口仿佛擂起了大鼓,扑通、扑通、扑通——
孙承嗣见她红霞满面,人越发显得娇艳,不由心中一动,也不自在起来,嘴里却笑道,“